追忆我与朱爷爷难忘时光——小谢
敬爱的朱善猷爷爷您好:
您在天之灵好吗?每当经过图书馆,我都会想起您,那时候我们经常在石凳上聊天、您给我讲过去的事,与您相处很开心,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每到夕阳西下,愉快中总带着一份意犹未尽。
当初相识的情景依然清晰可忆。那是一个下午,我路过图书馆,那颗奇怪的树让我心生好奇,禁不住就请教树下的老爷爷,爷爷热情地与我打招呼。这老人如春风般的笑声及亲切的态度,刹那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您欢快地侃侃而谈,上懂历史,下知书法,竟能猜出我是潮州人,我祖先是古代因战乱从北方迁来的,一下子就把我吸引过去了,老爷爷真有趣,我听得津津有味。那天您讲了好多,太阳下山了,您还没讲完,所以我们就互相留下电话号码,有空继续讲故事,还告诉我您叫朱善猷,让我叫您爷爷。那年您86岁。
您经常下午傍晚时分会到校园散步,我看到了都会跑上前打招呼,您以这个年龄少有的活跃与热情回应了我,然后问我的学习、生活情况,若有什么困惑可跟您讲讲。您既是长者,又像一位朋友,虽然是年过八旬,但仍有稚嫩的童心和一颗理解年轻人的心。您年老志不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滔滔不绝得跟我讲解走过的地方和经历的事情。那时候您双颊绯红,下巴荡漾着笑容,额头的银发随着激昂的语调而抖动,一举一动中尽显老者的风范,一笑一眸中尽展潇洒神情。
图书馆前的石凳上记录过我们一起谈心、聊天的背影,记得我曾经吹口琴给您听,促动了您心中的音符,您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清唱好几首红歌,那音调与节奏超乎我的意料,真没想到爷爷这么能唱歌。看您那得意的神情和满面焕发的容光,想必是那些红歌勾起起了您年轻时激情澎湃的回忆。
当时的我在这个校园,远离家人,没有什么朋友,经常一个人看书,难免有些孤单感,爷爷就是我值得深交的朋友。我曾失落过、迷茫过,是爷爷教导我人生要乐观,做人要大方,要乐于助人,女孩子要学会打扮自己,但不能花枝招展。您给我讲述《恒娘》的故事,您认为《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是您心目中女子形象,女孩子话少点,多倾听。有时也会聊聊家常,每当聊到明明哥,您就特别兴奋、满意,我知道大孙子是您的骄傲;说伯父是公司的老总,非常清廉。爷爷过去工作时也这样,要把朱家这种精神代代相传;说到伯母,很孝顺,很贤惠,给予很多肯定……一言一语中,得知你们家温馨和欢乐。
暑假,我在广州实习,您买了新电脑,让我有空去教您,我觉得太有趣了,这么大年纪学电脑的爷爷我还第一次听到,就很乐意地答应了。第一次来你们家,爷爷的书房弥漫着书香、墨香,还有很多稀奇的珍藏品,第一次见到和蔼的奶奶。家里人很热情地招待我,接着我们就在屋里开始玩电脑了,您用激动而颤抖的手拿鼠标,嘴里叫着“谷歌、谷歌“。首先学开机,再学开网页看新闻,爷爷喜欢巴拉哇的歌声,喜欢尝试新颖的东西,爱挑战自己,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安排得充实而有意义。
您特别喜欢向我展示书法作品,不同风格的、不同内涵的诗句,您耐心地解释,有成就感地微笑,陶醉其中,不亦乐乎。我入神地听着,赞赏地看着,每有领会便引起共鸣。爷爷亲笔题写的“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一直保存着并激励着自己。我永远也忘不了您教的那三个毛笔字“永”、“也”、“世“,您特别高兴,因为您所喜欢的东西也有人愿意学,您很乐意教,并亲自为我泡了一杯牛奶,怕我饿着了,我真的好感动。
八十六岁生日,您为全家作了一首诗:八十六岁年又添,白发喜庆报平安,老伴相随六十载,子孝孙贤合家欢。从诗词中可看出您对生活的满足和对家人的爱,所以我把这首诗深刻地记在脑海里。
我爱听爷爷讲过去的事情,后来爷爷让我代笔做记录,那个夏天记载了爷爷对晚辈的满腔关怀,也记载了爷爷年轻时奋斗的激情与辛酸。爷爷说,要把自己的经历写成回忆录,要回趟衡阳、郴州,把年轻时走过的路拍下来,做成纪实片,要把书法作品整理成自己的专辑……然而这些都是爷爷尚未完成的遗愿。
记得圣诞节,爷爷给了我一个惊喜:以圣诞老爷爷的身份给我发礼物——一个红包,一盒巧克力。好开心啊,舍友都羡慕极了。还记得爷爷带我去雕塑公园,去逛街,请我和师弟去吃东西,等等……,这些都是爷爷留给我单纯而美好的回忆,同时也是淡淡的忧伤及无限的遗憾,因为还有好多美好的愿望没完成。
还记得,您偶尔去医院输液,我去陪您聊天,您好开心啊,一直不停地讲啊讲啊,从古到今,从红楼梦到杨振宁,从传统到时尚。
您去澳洲旅游,拍了好多相片,真感叹您那艺术家的审美观,每张相片都恰到好处,把澳洲的美通过心灵的雕琢呈现给大家。还有您带来给我的澳宝和绵羊油,真的好喜欢哦。您还记得在校园中帮我照相的情景吗?谢谢您给我留下很多美好的瞬间,让青春的笑容定格在相框成为永恒的美丽。
当时我总觉得爷爷会很长寿,因为您乐观、热爱生活、友好待人,有很多梦想要去完成,2010年过年的时候,爷爷给我发短信:今年广州的花市很好看,真希望我能陪您去逛。您也不着急《回忆录》的事情, 因为您觉得日子还长呢!
后来,爷爷一直干咳,您自己说是支气管炎,中药喝了也没好转,我陪您去医院看病,为什么大家都不会多个心眼,往恶性方面考?!后来,爷爷在省人民医院治疗,做了好长时间的检查,我去看您时,是元宵节去的前一天,当时爷爷已经知道癌症复发,所以有点失落,您说,自己走了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家人、还有很多心您的朋友,不想让他们伤心,麻烦。爷爷啊爷爷,为什么您到最后一刻想念的还是别人呢?!那天中午,您让我下去帮忙买点便药,给钱我去肯德基买午餐,我打包上去和您一起用餐,好温馨,真没想到,这竟是我和爷爷的最后一餐。饭后,您向我展示一支日本毛笔,用颤抖的手写了几个苍老挺拔的字,我就做在旁边乖乖地练习,您一笔一划耐心地指导,忽然间我感受到您上午的惆怅已消失在九霄云外,像以前老顽童一样,有说有笑。时间过得真快,临走时候,您塞给我200块钱,说元宵节好好过节,给自己买点东西吃。写到这里,真的感动地要流泪......最后一次跟爷爷您通电话是在化疗后,您少气懒言,没讲几句,当时我真的很担心。最后一次见到您是在ICU我窗口,
谢谢朱爷爷和奶奶对小谢的宠爱有加,谢谢伯父、伯母、姑姑、姑父对小谢的信任与关爱,让我在这个校园中倍感温暖。我还没来得及报答爷爷,爷爷就走了,为了传达对爷爷的敬爱及感激,为了表达对肿瘤恶魔的憎恨,我毅然选择了肿瘤方向作为我奋斗的目标。很多时候,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机遇的巧合,考研的结果,让我成为一肿瘤科的研究生,那是爷爷曾经住过的、且以肺癌为研究方向的肿瘤科。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好好学习,不辜负爷爷对年轻一代的期望。感慨万分,愿你们全家,幸福、平安!
谢玉萍
2012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