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下辈子
如果还有下辈子……
老潘离开我整整十年了。
十年来记不得有多少次我在梦里被惊醒,多少次我们在一起,象十年前一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老潘走后,我便办了内退手续,带着对她的深切怀念,背着行囊北上找事做。也想以至离开这使我心疼难过的地方。北京的三年,我走遍了北京及其方圆
是夫妻也是战友
我和老潘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文化革命后期经同学牵线走到一起的。毕业时由工宣队作主,一起分配到云南省机械局,由机械局又派送到昆明远郊的云南轴承厂工作。一踏进这个厂,我们就找到了在这里工作了多年的一位姓刘的老校友,他详细介绍了这个厂的产品、环境、厂风,并直言地建议我们如果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话,最好考虑考虑。在知识分子是“臭老九”的背景下,看到厂房很大、机器很多、设备的自动化程度顶高,在要求斢换单位无望的情况下,也就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工作的头一年,属大学毕业生实习期,我和老潘在不同的车间开磨床,同工人一样白、二、三班轮流倒。我们都住单身宿舍,在厂里,是对象的男女,可以在一起作饭吃。我们俩象其他人一样,买了个煤油炉子,自己炒点菜,在食堂买上主食,也算是过上了小日子。在举目无亲的异省它乡,两人相依为命、互相鼓励、渡过了那思乡思情耐以荒凉、寂寞的一段时光。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年下来,我们双双被评为先进生产者。
第二年,落实专业对口,我们被安排到设备动力科工作,搞全厂的设备电气维修,也就是当电工。由于工厂电工的技术性强、工作灵活性大而被一般工种的工人所羡慕。然而面对新的工作,压力也是挺大的。一是不懂、二是不像学徒那样可以配师傅带、三是没有各种机器设备的电气图纸。我们暗下决心:作为国内名牌大学毕业、又十分注重业务成绩优秀者,荣誉感和责任心鞭策着我们要尽快上手。趁红河州的同学老車来厂出差的机会,请他给我们讲解了看图和自控的一些基本知识、设备维修技巧,又买了许多维修电工的书来看。没有图纸吧,我们就把同事的图纸、不管他是正规的还是手画的统统借来,两个人即分工又合作,日夜加班。熄灯了,点上蜡烛在蚊帐里面接着画。短短半个月时间,完成了全厂七十几种设备一百多张图纸。
记得有一次我上夜班,老潘上白班。我在修一台C725车床时,不知怎么搞得短路,引起全厂停电,我一时慌了手脚,这可怎么办?工人帮我打着手电搞了一阵仍没有搞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急急忙忙跑出喊老潘帮忙,她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跟我走,两个人一直忙到三点多才搞好。
我们在这个厂工作了11年,它是我们一生中最艰苦的岁月,难忘的岁月。住房从三代人
她心里只有我和孩子们
81年,我们调回到老潘的家乡江西九江,在庐山电子仪器厂工作。我被安排在研究所从事新产品开发,老潘在仪表室从事测试仪器的计量和维修。从搞控制到搞电子仪器,从搞强电到搞弱电,我们又面临着专业知识的系统更新,学习的紧迫性再一次降临于我们。尤其作为业务骨干的我,几乎一切业余时间都要用在学习上。
仪器厂座落在九江郊外的庐山脚下,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潺潺流水从宿舍流过办公楼,是科研和居家的好地方。但是在这里生活却很不方便,没有大的商店、医院,也没有菜市场。厂里每星期派三次车把职工送到
82年底至83年初,我在北京出差半年,家里的事里里外外全靠老潘操劳,儿子在这段时间里刚好患上了过敏性紫癜病,她每天背着儿子到两三里路远的医院打针、开药。独自承受着身心的痛苦。每次收到她给我的来信,总是提醒我要注意营养、注意身体,家里一切都好等等,只字不提儿子生病的事。老潘阿,你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世上最伟大的母亲。
我要回老家去
俗话说“好人命不长”,我说呀“苍天有眼”,苍天的眼也是见钱眼开的,看不见我们穷人,特别看不见善良的穷人。
老潘
老教授做了手术,老潘的精神状态明显地好了很多,每天让我和儿子架着走上
也难怪,老潘对这一片故土有着许多许多的牵挂。
我的老家是一个偏僻的小山庄,人们虽说很勤劳,由于土地贫瘠,日子总是过得很艰难。老潘为人厚道、爱帮助人在我们乡里是出了名的。无论是普通乡亲还是村干部到了家里,都要热情招待,临走时,还要打发点东西或者路费什么的。每逢回家,她都要每家每户登门拜访,问寒问暖。村子里吃水一度很困难,特别到了夏天,碰上久旱无雨时更是苦不堪言。老潘四处求人、各处求助争取了四万元资金,基本上解决了饮水难的问题。我每次回家,乡亲们都要念及老潘的为人、念及老潘做过的好事。
……
老潘跟我整整生活了三十年,我们朝夕相处、心心相印,她中有我、我中有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三十年,我们互敬互爱、相敬如宾,从未抄过嘴骂过架,就连脸红的次数都是出指可数。在我的眼里,老潘是最纯洁的、最真诚的、最美丽的。她用她毕生的心血和智慧对待家庭、对待我。在老潘临走时我对她说:“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我还要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当女的、你做丈夫,我要像你对我一样对你,持候你一辈子。
写在老潘逝世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