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儿(三)
雪儿,时间过得好快,今天是你走后的第十六天了,每天都有好多人在想念你,或写文字或送鲜花礼物等。这些天,大家和你在一起说了很多我们从未说过的话,表达了很多想表达的心语,你的人,你的文字,引来更多的关注和叹息。天上人间,这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呵,只是这屈指可数的日子,真的会渐行渐远渐模糊吗?可是很多往事,为什么依然清晰记得呢?越想忘,就越清晰。
雪儿,你的灵前摆满了鲜花,兄弟姐妹们唯恐对你的爱不够多,唯恐你不知他(她)对你的爱有多浓,恨不得一古脑把全世界最美的花朵全部给你,掏心掏肺地爱着你。也如你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些天你的灵前渐渐冷清了很多。如果,所有爱你的朋友们能够就此忘记,忘记你便能忘记所有的痛,记得你便能够记起所有的快乐的话,这才是你最希望的,对吗?
雪儿,就象我们喜欢每天爬在这虚无的网络上一样,雨为你建的纪念馆也成为朋友们想你念你的寄托,现在,每天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纪念馆去看你的笑容,虽然你最终选择了与长江相依相伴,有了这个纪念馆,还是会感到你的音容常在。我缠着老公给你买了点东西放在灵前(他嫌天堂网的网速太慢,本想再弄套程序放在文化在线,一想到这里发了那么多悼文,大家每天在你的灵前祭奠留言,实在不忍心再把熟悉变成陌生,那样怕大家更添伤感),我和雨商量着再布置点什么,怕你觉得冷清寂寞,怕我们看到这样的清冷和寂寞难过,听雨和文婷陆续买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做法,在别人眼里会不会让人觉得很荒谬。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是种安慰,能让最初的伤心悲痛一点点的淡化了。
雪儿,这些天,不断翻开你的文字、论坛上的回帖、我访你答的人物专访、我们的聊天记录……好多好多的回忆,仿佛就在眼前。那么多的快乐,为什么最后是不忍触摸的荒凉和无奈。你说,琳姐,生死由命,生命无常。
你说,琳姐,我不是妖精,我是魔鬼!
你说,其实我是自私的,把残酷留给了大家。
你说,我想去云南大理还有丽江,但是我怕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长途奔波。
雪儿,再看到这些话时,琳姐不再难过了,你是妖也好魔也好,你是不是自私到残酷,这些都不重要了,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是幸福和幸运的,你用自己的祝福和欢乐给了大家一个温暖和美丽的世界。就连你最想去的大理和丽江,总有一天你的灵魂终会抵达,走进了长江,离海还会远吗?雪儿,我相信许多人会和我一样因为你去爱每一条湖泊、河流及每一片海洋,爱你水样的灵性与清柔。
雪儿,还记得有一次你匆匆赶到镇上,用手机发短信给我,说去给孩子们买感冒药和冻疮膏,你说孩子们的手都冻裂了,山里的孩子们真的很苦很苦。我当时就想着你在城里呆惯的女孩,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吃苦受累呢,我劝你回来,帮助他们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将来可以给他们捐钱捐物,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给他们更多的精神食粮,你就算搭上身家性命,又能改变他们什么呢?除了日益增深依依不舍的情感,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有多大?可是雪儿,琳姐错了,看了你的日记才知道,这些恰恰成就了你人生的辉煌,支教经历,是你一生的亮点,那些关于淳朴的乡亲和孩子们记录生活点滴的文字,也是你灵魂中最美的升华,正是这种切身体验和感悟,才让你的心灵和文字达到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我说,雪儿,那几篇支教日记,如果去文学报刊上都能发表的,我还认为极有获奖的可能。
我说,雪儿,将来你一定能成为出了名的作家,美文类的,你写得最拿手的是散文,然后是小说,再是评论,最后是诗歌。
然而你却极力否认,否认文字的价值和意义。
那天,雨和我一起,在你长长的日记里细细品味,好多好多精典的句子,美不胜收,让我们陶醉和骄傲。雨说,日记里的丫头才是真正的丫头,古怪精灵的丫头。
“我经常表扬学生,我的学生也经常表扬我,大家都为得到表扬而沾沾自喜,到现在才发现吹捧是一个相互的过程。我读课文,他们说老师,你读得真好听;我唱歌,他们说老师,你唱得真好听;他们围着我时,总会说老师的头发好香。我说班上每个小女孩都漂亮,他们说老师最漂亮。我这一生恐怕受到最多表扬就在这里了,我不会忘记他们的,我的孩子,永远都不会。花儿有多么灿烂,他们就有多么可爱。”
“我爱我的孩子们,从内心深处真正爱他们!希望他们每一个人也爱自己,爱别人,成为心中有爱的人,生活中要尽量少的阴霾,有更多的快乐!
想要飞得高,就要把地平线忘掉!”
“斑鸠走了,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带着受伤的翅膀。我给了它自由,是去是留由它自己定,因时时受到猫的威胁,它还是选择离开。我每次听到远处斑鸠的叫声就想象是它的声音,我想它经过这一次磨难后会好好珍惜生命。也许在我对它挥手的那一刹那,它会感悟到:活着,其实是多么幸福的事,祝福它!”
“孩子,别哭。千万不要在我走的时候哭,你们的眼泪会赚我的眼泪的。孩子,我们曾经一起真诚的相处过,快乐过,不管时间长短,我们拥有过就足够了。”
……
雪儿,其实你什么都懂的,包括对生命的洞悉,你的心是透明的,你聪明得让人心疼。
雪儿,琳姐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写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雪儿,当你在九曲十八弯的长江里穿行时,是不是手拿一支笔,依旧记载着天上人间今生来世的悲与欢,记录着你生命中的每一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