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里曾有著名的三孙,都是独身。物理学家叶企孙,经济学家陈岱孙,哲学家金岳霖,字龙荪。老金为林徽因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故事,已成千古绝唱。可是,大家常拿来比较的,还有物理学家周培源和夫人王蒂澄以及另外一位著名学者的故事,就是这剩下二孙中的一个。据说当年周和此人都是青年才俊,都看中了容貌出众的王小姐,王小姐说,哪个先拿到博士学位,我就嫁给谁。周很聪明,在未拿到博士学位的时候,先跑回来向王求爱,在已获伊人芳心之际再回到美国刻苦攻读,可怜那个一直埋头死读书的年轻人,等到终于学成归来,已名花有主,但此人也格调甚高,不仅没有怪罪,反倒终身未婚,并与周夫妇比邻而据,成就另一段“三人行”的典范。
这种说法明显对周不敬,从而引起周家女儿愤怒的斥责。而这个倒霉的哥哥,一直的说法就是经济学家陈岱孙。故事的相似之处还在于,和梁丛诫叫金岳霖“金爸”一样,周培源的孩子也都叫他"陈爸"。
但是,细考二人的学习历程,似乎这种说法有难以解释之处。陈自920-1926年,年仅就26岁就从哈佛大学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并于1927年留在清华任教,而周培源1924-1928年在美国读书,在CIT(加州理工学院)获得物理学博士学位,1929年获聘清华教职,怎么都比前者更晚呀,而他与王女士相识是在1930年,这时二人都早已担任教授好久了。由此可见,周先生女儿的愤怒可能是有些道理的。不管怎样,美人的风采还是令人向往,我们且看1932年二人的结婚照。

这位王女士,还真是颇为妩媚动人,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我们的周先生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关于这段三角恋的故事,有人提供了另一个版本,说那个人是叶企孙,个子不高,因为王女士喜欢高大的男士而倾心于周。分析者甚至说,要真是陈,怕王就不会选择周了。

(物理学家叶企孙,清华大学理科奠基人)
据许渊冲的回忆,在西南联合大学教学时,陈岱孙一表人才,身材高大,西服笔挺,讲起课来头头是道,娓娓动听,要言不繁,掌握时间分秒不差,下课钟声一响,他也刚好讲完。有一次他讲完了课还没敲钟,后来一查,原来是钟敲晚了。

(经济学家陈岱孙,经济学中国奠基人,晚年被尊称为“陈岱老”)
以下这张清华大学教授的合影可以看出当年的情形,右三是叶企孙。右一是周培源,左一是陈岱孙,两人都相当英俊和高大,西装也较别人笔挺。而叶先生,外形上显然略逊一筹。

一生严谨儒雅的陈先生,在那个必须违心说话的年代,保持了二十年的沉默。对于知识分子,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提围绕批判胡风的那些叫嚣,不提有多少学生批斗自己的老师。单是比对历史学界,以“毕竟是书生”为自己投身梁效辩解的,打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庸俗哲学为自己“三改王安石”的行为申诉的,也是高下立判。
在西南联大时期即是钻石王老五的陈岱孙,在被别人屡屡问及为何不结婚的时候,总是淡淡一笑,说:“忙于教学,没有时间”。
真是这样吗?或许,读博士竞娶美人归的说法有些胡闹,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心情该是一样吧。问题是,他这样恬淡的性情,即使长得很帅,也未必能获得女人的心。而周培源,恰有一颗热烈的心。
这是以后发生的事(转载自百度百科):
周、王两人相识两年後,於1932年6月18日在北平的欧美同学会举行了婚礼,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亲自主持了婚礼。此後,这对夫妇双双出入在清华园中,成为校园中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直到数十年之後,曹禺还对周培源的四女儿如苹说道:"当年,你妈妈可真是个美人,你爸爸也真叫潇洒。那时,只要他们出门,我们这些青年学生就追著看。"
自然,生活中并非都是诗情画意。後来,周培源的大女儿如枚、二女儿如雁相继问世,辛勤与劳累也随之降临到他们夫妇头上。王蒂澄因身体虚弱而得了严重的肺病。肺病,当时尚无特效药物可治,一旦得病,遂成重负。周培源把夫人送至香山眼镜湖边的疗养院,整整疗养了一年。他自己则挑起了既为人父又为人母的双重责任,二女尚小,嗷嗷待哺,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每到周末,他还要骑上自行车去看望病榻上的夫人。从清华到香山,往返50馀裏,当时只有一条坎坷不平的土路,一路风尘,一路颠簸,其辛苦劳累,自不待言。
在女儿看来,父母虽然性格不同,却恩爱一生,"人家一辈子没红过脸",母亲1989年瘫痪之前,两人每年都要踏青、游玩。还没出门,先生就把手臂抬起,相搀著形影不离。出差时大包小包多,女儿只好说:"对不起!麻烦你们两位分开一会儿,帮我照看一下东西。"
周先生早生华发,50岁上右耳失聪,所以说话总"大声嚷嚷","自己听不见也怕别人听不见"。於是,周家上下每天都要听他公开"谈情说爱"。每天早上打拳、晨练之後,他一定到老伴房裏问安:"你今天感觉怎麼样?腰还疼不疼?别怕困难,多活动……我爱你,60多年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你对我最好,我只爱你!"物理学家带著公式化的特点,天天重复同样的话。周师母便说他烦,可能觉得他不够浪漫!
89岁时,他的相对论引力论研究有重大进展,一兴奋,心梗住院。91岁时他又招收了博士研究生,想在研究领域有新的突破。
1993年11月24日,他如常晨练,又到老伴房裏说话,感觉不好,想躺下,就再没起来。
晴天霹雳,周师母以为谁在开玩笑,一时不能接受。然後埋怨老伴:"不讲信用!说好他先送我,可他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连个再见都不说……"
随後,她很平静地面对一切:打电话通知国外的女儿回来;送他走,不要穿西装,中国人穿中山装。
当晚,夜深人静时,轮椅上的老人要女儿如苹帮她做件事:"替我写封信,带在他身上,贴在他心口。"那晚女儿写了一遍又一遍,不是这个字不对,就是那个字没写好,直到她满意为止:"培源:你是我最亲爱的人,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