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七师敌工部胡治平站长智救王雨田
新四军七师敌工部胡治平站长智救王雨田
新四军第七师在与日伪军斗争中,无为县交通联络站站长胡治平不断为七师提供情报,为粉碎日军“扫荡”作出了重要贡献。胡治平与其胞弟胡守濯深入虎穴,巧与日伪军头目周旋,经过斗智斗勇,终于从日伪军监狱中救出黄农夫妇,就是一例。
黄农,原名王雨田,河南大学医学院毕业,保送北京协和医院当研究生,会德、英语。1937年到延安,改名黄农,在军委卫生部工作。1938年调新四军军部小河口后方医院。不久,调任第三、五支队军医处主任。皖南事变后,调七师任卫生部长。建国后,调外交部工作,恢复原名王雨田,曾出任我驻民主德国、联邦德国等国参赞、大使。1977年12月因病逝世。
2001年国庆节期间,84岁的新四军老战士,王雨田夫人张惠新率子、媳回无为访问,笔者陪同张老一行参观新四军七师师部、卫生部等地旧址。城内万字会旧址院内一颗古树,引起她回忆当年与黄农一起被敌人关押的难忘岁月。她向笔者惠赠《王雨田大使记念文集》一书,还讲述她在合肥拜访营救她与黄农脱险的胡治平同志(2003年8月逝世97岁),生动感人,深受教益。
王雨田被俘
日本侵略军多次对驻无为一带的新四军七师进行“扫荡”,由于七师的交通情报工作做得好,早作预防,损失较小,而损失最大的是1943年3月17日,日军对无为的“扫荡”。这一次日军从南京、芜湖、铜陵、安庆等地抽调兵力6000余人,分8路突然向皖江根据地首脑机关所在地——无为县严桥,恍城地区进行奔袭“扫荡”。由于日军此次进攻行动诡秘,封锁各路交通,连伪军也不通知,新四军七师突遭袭击,以致伤亡200余人。其中牺牲的有:皖中参议会副议长陈可亭,皖中水利委员会负责人叶玑珩,七师供给部长郑行福、师直党总支书记曾宪忠等;被俘后殉难的有:师供给部副部长郭仪鸿;下落不明的有:七师卫生部长黄农及爱人张惠新。中共皖江区党委书记、七师政委曾希圣和前来皖江根据地检查工作的中共华中局组织部长曾山,也经历风险,几遭不测。在粉碎这次日军“扫荡”后,华中局来电严肃批评:“这次七师在扫‘扫荡’中重大疏忽……,今后必须接受此种血的教训”。
正当曾希圣为“扫荡”中牺牲、失散的人员焦急之时,无为县交通联络站站长胡治平向他汇报了七师卫生部长黄农夫妇的下落消息,曾希圣紧张的神情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
原来在“扫荡”前,黄农结核病复发,和已怀孕的妻子张惠新(卫生部保健科长),在恍城区陈家祠堂休养。在反“扫荡”突围时,因行军不变,被组织安排随当地群众转移。躲进一个较为隐蔽的山洞里。第二天,日军反复搜山时,这个山洞被发现,20余人全部被俘。日军对所俘人员一一严加审问。黄农虽身穿便衣,但毕竟与农民不一样。日军把他捆在一棵大树上,用长枪抵着胸口,边恐吓边审问,但黄农毫不畏惧,按照事先与张惠商定好的口供说:我叫王雨田,是从上海来安徽求职的医生,因生病在乡下休养。日军不信,找来一个军医追问:“你是医生,那肺炎应怎么治疗?”黄农对答如流,并且还讲了治疗肺炎的新方法。日军虽然抓不住什么破绽,将其他人员释放后,还是不放心地把黄农夫妇带到红庙镇,关进一家店铺内。恰巧,这家店主正是无为县交通联络站的情报员,趁日军不注意时,黄农便将被俘、审问等情况告诉店主,托他速与组织联系。胡治平在得到情报员的报告后,遵照县委指示,速向区党委汇报。
虎口救人
曾希圣得此情况后立即指示胡治平说,黄部长是从延安来到新四军的高级医务干部,你们一定要通过敌伪关系,不惜代价,设法营救,这虎口救人的工作要迅速果断。于是,胡治平当即赶到无为县城郊,开始紧急营救工作。
无为县交通联络站在城内有几条情报线索,胡治平的弟弟胡守濯便是一条主渠道。胡守濯的公开身份是无为县万字会的负责人,是开展慈善工作的头面人物,实际是担负搜集城内日伪上层人物的情报工作,他与伪无为县县长吴振璜、日军无为县行动队队长鲜于谦(朝鲜人,日军翻译)等人亦有交往,并利用这些人有的贪财,有的想留后路的愿望,通过他们担保和释放过一些抗日人士。
胡治平到城郊后立即约见在城内的弟弟,与他共同商讨营救黄农的办法。他俩根据此次日军“扫荡”十分秘密的情况分析,黄部长可能关押在日军的手里,这对营救工作十分不利,因日军随时都会加以杀害。他们商量结果是:第一步先把黄部长夫妇转移到伪县政府监狱,第二步才开始实施营救工作。为了能及时商讨对策,胡治平暂住城郊,约定每天下午兄弟见面交流情况。
胡守濯回城找到鲜于谦探询情况,得知王雨田夫妇确实关押在后新街的日军行动队监狱内,是被从安庆调来无为“扫荡”的日军抓获的。因为怀疑他是军医,所以看管较严。胡守濯说:“王雨田是我的亲戚,确实是到乡下去养病的。”并请鲜于谦一定要帮助保释。
鲜于谦原是随父逃难到中国东北的朝鲜中学生,后被日军征召入伍当翻译,本身亦有亡国之痛。他在无为娶了姓江的姑娘为妻,所以常与无城上层人士交往。他答应胡守濯的要求,设法将王雨田夫妇从日军手里保出来交由县政府处理。随后,胡守濯又到鲜于谦的家里,要求其妻子帮助家乡人说说好话。
这时,关押在监牢里的黄农夫妇还不知道外面营救的情况,健康状况日见恶化,咳嗽痰中带血,卧床不起。日军查房时,张惠新事先刺破手指,将血滴进已有血丝的痰里,故意加重病人的病情,日军见此情况,怕传染都离得远远的,连问话时都用手捂着口鼻。
不几日,安庆的日军返回原驻地,经过鲜于谦的疏通,黄农夫妇果然移交给伪县政府监狱。这时,胡守濯以亲戚的名义探监,但黄胡二人并不相识,胡守濯在狱中也不便多说,在临走时,他在黄农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黄农打开一看,原是“我们正在设法营救”七个字,顿时,他感到一股热流暖遍全身,病情也好象好了许多。胡氏兄弟商定的营救方案取得了胜利的第一步。
营救工作第二步开展得如何,伪无为县县长吴振璜则是关键人物。吴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辛亥革命时,他还是一个威镇一方的有功之士,后在无为闲居作寓公。1940年7月日军侵占无为县城后,吴振璜先是到乡下躲避,后在伪安徽省政府的劝说和金钱的利诱下,于当年9月出卖灵魂当了汉奸县长。吴振璜与胡治平兄弟早就相识,抗战时期,他知道胡治平是新四军,也知道胡守濯身在城内万字会,心在城外新四军。吴对新四军是既恨又怕,恨的是新四军的抗日斗争阻挠了他卖国行径难以得逞,怕的是他土生土长,全家老小皆在无为,耽心身家性命难保。胡氏兄弟根据吴振璜这些情况,决定大胆地对吴振璜开展工作,要他设法营救王雨田夫妇。
吴振璜贪财是出名的,胡治平在向曾希圣汇报后,筹措了一些金条交给胡守濯。一天,胡守濯到县政府找到吴振璜,说有个亲戚在这次日军“扫荡”中被俘,关在县政府监狱,请县长能给予关照释放。吴说是知道由行动队转来的医生,但尚未审理,不便释放。胡守濯在临走时放下金条,说这是王雨田家中送来的感谢费用,请县长各处打点,早日放人,以免家中着急。
过了几日,胡治平见毫无动静,便与其弟商议下步应如何行动。根据吴振璜还有些家人住在新四军控制的乡下农村,决定直接找吴谈判,料想他也不敢扣人加害。一天晚间,胡治平兄弟俩来到吴振璜家。吴在惊恐之余,假装不认识胡治平,而问胡守濯:“这晚上万字会里还有什么急事?”
胡治平答道:“今天是我弟弟陪来的,吴先生怎么不认识我了?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是为被你们关押的王雨农夫妇而来的,他俩是我们从上海请来为根据地群众看病的医生,也是我们的亲戚。现在鬼子已经移交给县政府了,大权在你手里,务请设法释放。”
吴振璜停顿了一会才说:“这次所俘人员主要由日军审讯处理,我的权力有限。”但他答应帮忙疏通,还说要尽量为家乡人做些好事。这时,胡守濯告诉吴振璜说,他到监狱看望王雨田时,见他病情严重,须抓紧治疗。临走时,胡治平告诫吴振璜说,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日本鬼子不会长久的,这次捉到的人,应该都释放,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才好。
几天后,吴振璜派人找胡守濯,说县政府监牢有几个生病的犯人,决定转移到万字会关押和治疗。万字会是慈善机构,常常请来医生为一些无家可归和无钱看病的穷人治病,但却还没有关押过病人。胡守濯还在考虑吴振璜玩什么花招时,警察已把王雨田夫妇押送到万字会,由警察值班轮流看守。胡守濯一边请医生为王看病,一边热情招待看守的警察,他觉得王夫妇离释放的日期不远了。两天后,又突然押来被日军“扫荡”时抓捕的两名女同志,一是七师卫生部的药房主任,一是师教导队的干部。四人在根据地里朝夕相处,但在万字会里、警察面前却装着互不相识,内心却是高兴激动不已。
此时,胡守濯经常向黄部长报告各方面的信息。一日,胡守濯得到消息,说明日吴振璜与日军要作最后审问,要他们四人作好准备,次日,张惠新等三个女同志被带到伪县政府,吴振璜和一个日军及翻译鲜于谦简单地审问几句,她们都按事先商定的口供作答。回到万字会后,胡守濯说吴振璜答应过几天就放人。
正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吴振璜召见胡守濯,说有人密告万字会关押的那个男子是七师的大干部,日军尚不知晓,但他目前不敢释放,再另寻办法。突如其来的变化使胡守濯觉得夜长梦多,他急忙找到胡治平商议办法,二人研究,决定再找鲜于谦帮忙。
鲜于谦只知吴振璜和日军都同意释放王雨田等人,他亦不知道王是新四军七师的什么人,胡守濯找他时只说:“有人想敲诈吴振璜,他现在不敢放人,最好从日军手里释放,这样别人也抓不到吴的把柄。”鲜于谦说,这事好办,过几天有一个日军小分队要到南京去,王雨田不是从上海来的吗?对外就说由日军押到上海去,叫小分队把王雨田带到芜湖放掉算了,这样就与吴振璜毫无关系了。
胡治平得此信息后,立即向师部报告,请师部指派在芜湖的地下交通人员准备做好接应工作。几天后,日军派人到万字会用竹凉床把黄农抬上卡车,他和张惠新随小分队到达芜湖。说第二天到上海,正巧当晚芜湖市区发生爆炸,第二天日军和黄农夫妇到达火车站,但不准中国人上车,日军上了火车,把黄农夫妇留在车站。我七师在芜湖的接应人员很快找到了黄农和张惠新二人,随即送他们回到无为县恍城区的七师司令部。同时,关押在万字会的另外两位女同志也被释放,立即就由我们营救人员接回到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