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一张你
发布时间：2025-11-02 10:35:12
发布人：
138*****027
《在书桌旁，拼一张你》
傍晚，我拉亮台灯，
光像一张旧作业纸，
边角卷起，
刚好把你曾经伏案的轮廓
烫成一道空白的影。
砚台干涸，
我倒进清水，
墨粒在水中缓缓爆炸，
像那年你第一次
把“永”字写成一条
挣扎的小蛇，
然后抬头冲我傻笑，
牙齿上还沾着
一点漆黑的慌张。
我铺开宣纸，
学着你的姿势——
左手托右肘，
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
屏住呼吸，
仿佛一吐气
你就会被吹散。
一落笔，
横是医院长廊的日光灯，
竖是心跳监护的最后一条直线，
撇是出租车的尾灯
转进雨夜，
捺是火化间铁门
“咣当”一声关上的回波。
我努力把笔画拼成
一个完整的你：
点，是你鼻尖的痣；
折，是你皱眉时的眉峰；
提钩，是你笑着
把碎发别到耳后的
那种温柔的上扬。
可墨太薄，
纸太脆，
每一笔都洇出
一个越来越模糊的黑洞。
我越写越快，
越写越乱，
整张纸最后
像一张被雨水泡皱的
CT片——
能看清的
只有骨头的空白。
我停下来，
手腕悬空，
墨迹在指尖颤抖，
像不肯落地的泪。
原来
字可以重写，
人只能回车，
却换不了行。
我把灯关掉，
让黑暗替我把
这张未完成的“你”
轻轻对折，
再对折，
直到它变成
一颗小小的纸药片，
含在舌根，
苦得不敢咽，
也舍不得吐。
窗外，
城市的霓虹
正在刷新下一帧广告，
我听见楼下
小学生放学，
叽叽喳喳
像一群刚出壳的
新字形。
而我还坐在
你留下的空格里，
像一格
永远打不出的人名，
光标一闪一闪，
等一个
不可能按下的
回车。
11.2
公安机关备案号：44040302000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