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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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张越霞———博古之子秦铁浦江忆母亲

发布时间:2011-01-29 17:16:33      发布人: 天堂墓匠
作者: 邵雪廉 倪寒霞 摄影/特约记者 吴潮宏 
发布时间: 2010/12/10 
责任编辑: 朱嵬嵬 
来源: 金华日报

    秦铁5岁那年与家人拍的“全家福”。他说,这是唯一的全家福,尽管上面还缺了三个孩子。后排为博古与张越霞,前排左一为秦铁,左二为秦新华,左三为秦钢。

1937年,张越霞第二次被捕出狱后的第二天,与博古谈话的情景。陆定一摄。

1946年4月19日,张越霞在博古追悼会上代表家属讲话。

1956年,全国解放后张越霞第一次回延安,与乡亲们交谈。

秦铁向记者展示为纪念张越霞诞辰100周年特别制作发行的邮集,收录了大量与张越霞有关的历史照片。

    张越霞,1910年出生于浦江县城北。受“五四”新思潮熏陶,走上革命道路。1926年参加革命,1927年入党,长期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新中国成立前,曾任中共广东省委委员、妇女部长等职。1949年参加接管北平,任中共北平市第四区区委书记。新中国成立后,先在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工作,后调到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历任推销局副局长、日用杂品局局长、物价局局长等职。1940年经组织批准与博古结婚,是继刘群先之后博古的第二位夫人。1979年2月12日,张越霞因患心脏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终年69岁。

    今天,纪念张越霞诞辰100周年座谈会在浦江县召开。张越霞儿子秦铁等后人于昨天赶赴浦江,向我们回忆起这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母亲从浦江走上了革命道路”

 

    秦铁今年70岁。瘦瘦高高的个子,让人很难与“中共前最高领导人的儿子”联系在一起。

    他来过浦江多次,都是为了收集、整理母亲的史料。但他对母亲的故居颇有微词。“我的愿望是母亲故居能成为陈列馆,我愿意把母亲生前的所有物品与资料都捐献出来。因为母亲是在浦江走上革命道路的。”

    田春霞与张越霞同岁。“我的出生日是农历二月廿九,越霞出生是农历五月廿五。我父亲田志炳与越霞母亲田志莲是兄妹,所以我跟越霞是表姐妹。”老人回忆,张越霞在浦江接受了大量进步思想。

    由于祖母非常开明,田春霞和张越霞等几个表姐妹从小不穿耳孔、不缠小脚。10岁那年同时进了县立小学读一年级,当时只有男校,都是男生,只有三个女生,第二年启文女子小学成立。三人即转到启文女子小学读二年级。加上其他四人共七人,就是浦江启文女子小学第一批毕业生。

    启文女子小学首任女校长汪能泳,她的丈夫曹聚德(著名文学家曹聚仁的哥哥)也是学校老师。曹聚德先生很活泼,一些有文化的青年常到学校来找他。学校里曾组织自编自演文明戏,宣传妇女要受教育。田春霞和吴秀鸾、洪瑞琴同台演出,她演一个不识字的女子。张越霞上台演讲,宣传妇女应放足,解除缠足的痛苦。

    田春霞的大哥田发籍,北伐胜利前后,他接触了一些进步青年。这些青年常到家里找他,商谈活动事宜。第一个来的是张新锦,被家里人称为“山里佬”。张越霞等人后来才知道他是浦江的第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家。他对田春霞和张越霞,常说些进步言论,讲女子要和男子平等,鼓励她们要和男子一样干一番事业。在这些进步青年的影响下,她们看了一些进步书籍,参加一些进步活动。

    1927年,田春霞赴杭州考取了浙江省立女中,成为浦江第一个考到杭州读中学的女生。第二年张越霞也要到杭州去,骗家里去教书。两人和石礎同去杭州,到杭州后田春霞去学校读书,张越霞被张纪恩接到上海做共产党地下工作。

    秦铁说,张越霞8岁时,曾许配给一男子家里。那是一家克勤克俭的土财主家,30元大洋、一条粗银环作聘金。在进步思潮的影响下,张越霞登报声明与男方解除婚姻。在当时女子提出解除婚约已是不得了的事,更何况登报声明,男方马上不敢要了。

    浦江县委党史办负责人介绍,1927年2月,北伐军进入浦江,成立了国共合作的县党部,张越霞担任浦江县妇女协会负责人。蒋介石发动“4·12”反革命事变后,在一片白色恐怖中,共产党、共青团转入地下,张越霞与其他同志一道通过发行《四牌楼》刊物,揭露反动派的罪行,鼓励群众继续进行斗争,并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离开浦江到上海,是因为她遭到了通缉。

    

    “母亲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以下内容为秦铁回忆:

    为了更好地掩护中共机关,周恩来建议张越霞和张纪恩最好以夫妻名义在一起。因为形势紧张,中共中央的“机关”不断地搬迁。3年间,妈妈和张纪恩在上海大约住过10个不同的地方。张越霞和张纪恩后来也真的结为了夫妻。

    1931年4月,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叛变,协助国民党在上海大肆逮捕共产党领导人。警惕性甚高的周恩来获知消息后,立即通知中共中央有关领导人和机关转移。但是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通知张纪恩和我母亲。

    被抓的时候,妈妈的衣袋里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位地下党员的联络地址。张纪恩悄悄用浙江方言提醒我母亲,母亲趁警察不注意时将纸条放进嘴里吞下。

    无论在侦缉队还是在龙华警备司令部,母亲在几次提审中坚持说自己叫黄张氏,是乡下来的女人,不识字。敌人没什么证据,只好将她取保释放。但因为被查出一份共产国际文件和一份陈绍禹用绿墨水写的手稿,张纪恩则以“窝藏赤匪,隐而不报”的罪名,被判5年。他们俩的女儿死在巡捕房的孤儿院里。

    母亲出狱后,陈云找她谈话,她汇报了个别党员狱中叛变的情况,也汇报了张纪恩在狱中的表现。她认为张纪恩不坚定,要与他断绝夫妻关系。

    母亲后来被分配到江苏省委组织部工作,她与北方局的孔原结识。1934年,孔原派我妈妈回上海汇报工作。回到上海后,她找地下组织同伴时,第二次被捕。

    母亲第二次被捕后,当时上海中央局又陆续遭破坏,刚开始是执行局书记李竹声被捕,他供出了组织部长盛宗亮的地址。盛宗亮与妻子秦曼云最终都叛变了中共,加入了中统。他们还参与了国民党特务对我妈妈的审讯。母亲知道自己的共产党员身份瞒不住,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承认。

    母亲后来被关到南京的首都反省院。此后抗战爆发,国共第二次合作。父亲与周恩来到南京,向国民党政府交涉释放全部政治犯,妈妈也是其中之一。

    妈妈出来后留在办事处工作,后又调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在父亲领导下任组织部干部。在广东工作了一年后,她又回到南方局工作。当时父亲是南方局组织部长,两人逐渐产生感情,结了婚。

    

    “许多叔叔阿姨说,

    母亲是最令人佩服的人”

    

    以下内容为秦铁回忆:

    1940年母亲与父亲结婚时,父亲已有五个子女。我出生于延安,是母亲唯一亲生孩子。我一直跟母亲在一起,除了1947年胡宗南攻占延安时,我随中央转移,母亲去西柏坡搞土改,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但我没有得到特殊的待遇。

    父亲牺牲的时候,母亲才35岁,当时很多人劝她重新组织家庭。她不肯:“如果我再组织家庭,那博古的孩子怎么办?他们就成孤儿了。”

    后来很多叔叔阿姨跟我说:“秦铁,我们佩服的人中,你妈妈是第一人。为什么?她出自对你爸爸的感情,一个人把这么多孩子养大,而且不偏不向,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

    解放后,母亲向组织提出,要找回博古的孩子。在外地的大哥大姐都到了北京。我们生活在一起。现在想起来,母亲很不容易。当时我们都是处于长身体阶段,家里6个孩子,负担有多重可想而知。新中国成立初期是供给制还好,上世纪50年代之后,国家开始实行工资定级制,母亲那时候虽然任北京市西城区区委书记,可光靠她一个人的工资养活我们6个孩子太难了。妈妈后来找到杨尚昆,一进门第一句话就问:“你们光管活人,死人你们管不管?”杨尚昆连忙说:“对,这是烈士子女。”于是每个孩子每月给20元生活费,生活有了大大的改善,妈妈给每个孩子买了辆自行车和手表,在那个年代,实属少见。后来又查出爸爸一笔翻译书的稿费,将近1000元。妈妈是个要强的人,有了这些钱,她就把我们的生活费给退了。这之后,直到妈妈1979年去世,我们再也没有领取任何抚恤金。

    上世纪50年代初,妈妈的三个侄女和一个外甥女因为生活困难,都先后从浙江农村来北京投奔她。妈妈对她们说:“他们是博古的孩子,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上学读书,你们得工作。”她让三个侄女去当工人,可是却千万百计让几个哥哥姐姐都读了大学。

    母亲对孩子教育很严厉,但从来不讲什么大道理,讲话很平实,从生活的细微之处让我们懂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有一回我和姐姐在中直门(当时是郊区)偷农民的玉米,被人家逮住了。事情传到母亲耳朵里,当时她并没有说什么。过了两三天,她把我们叫到跟前,说:“你们那样做是不对的。爸爸为人民牺牲,你们不应该糟蹋人民的东西。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

    1962年,我高三毕业。那天下午,学校传达室的老大爷叫住我,说母亲来找过我,让我赶紧回家。回到家后,母亲说,党内传出消息,蒋介石要反攻大陆;爸爸是为人民牺牲的,你也要保卫国家,你去参加海军吧。我说,好。之后马上去报名、体检,参了军。

    后来为了入党的事,我征求母亲的意见,因为成为党员就可以回到城里发展。但母亲说,你参军是为了革命,不是为名利,是不是党员不要紧,关键是要做实事;你爸爸为了革命不争个人所得,你要跟他一样,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

    妈妈打过我。1946年2月13日,爸爸与董必武、王若飞等人以中共代表身份,从延安飞重庆,参加政治协商会议。走时他答应给我带礼物。

    4月8日一大早,妈妈就带着我去延安机场接爸爸。中午一过,毛泽东、朱德、任弼时、刘伯承、林伯渠等人也陆续到了机场。飞机上一共有13名乘客,除了爸爸,还有王若飞,刚刚被释放的新四军军长叶挺及夫人李秀文、11岁的女儿叶扬眉和3岁的儿子阿九,以解放区职工代表身份出席巴黎世界职工代表大会的邓发也搭机回延安。

    延安的气候一向干燥,可是那天很奇怪,偏偏起了雾,而且是大雾,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飞机一直没有到达。接下来的两天仍是阴雨绵绵,大家不断跑到山顶上去看看有没有飞机,依然杳无音信。几天后,我们家的窑洞里,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增多了,安慰的、陪我妈哭的……后来我们才知道,4月8日当天飞机在260公里之外的黑茶山失事。

    4月19日,延安举行了“四八烈士”公祭活动和追悼会,有3万多人参加。我对发生的一切并没什么概念,就知道人山人海,很多叔叔阿姨搂着我哭,而我一心想的是,爸爸答应我的东西是带不回来了……

    父亲下葬的那天,棺材埋好以后,坟头上插了个木板儿,妈妈说:“铁儿,这是你跟你爸爸的最后一面,你给爸爸磕个头吧……”我死活不干:“这就是个土包包,我给土包包磕什么头啊?”妈妈说那里面埋的是你父亲,我也不相信;后来妈妈打了我,我才勉强跪了一下,也没有磕头。这么多年过去,想起这个我就难受,最后悔没给父亲磕最后一个头……

    

    开了一辈子远洋货轮的秦铁已把探寻父亲与母亲的历史轨迹作为新的“航行”。他说,走近张越霞,就是走近崇高,走近纯粹,走近无限美好的理想境界。

    经秦铁同意,本文写作参考了《短暂的辉煌———我的父亲博古》、《我和表妹越霞》等文章,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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