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周桓伯伯
周桓伯伯是我父亲1938年在八路军总部政治部工作时的老领导,也是我父亲1953年在东北军区政治部工作时的老政委,他因1959年庐山会议彭德怀事件受牵连,被迫转业到辽宁省委工作。文革中他被监禁了多年,遭受残酷迫害致半身不遂,文革后放出来住在万寿路中组部招待所,等待中央给他平反和安排工作。因为明天要调换住房,他老俩口特地来家“抓壮丁”。
我第二天下午按时赶到,李田伯母已经收拾好了衣箱和几捆书籍,要从招待所的平房搬到对面的小楼,小楼以前住的是宋任穷伯伯,他已经平反分配工作了,上午刚搬走。年逾古稀的周伯伯手脚不便,可他非要尽力搬点东西,我只好把洗脸盆给他拿着,我一手肩扛装衣物的大箱子,一手搀扶着他一点一点地前进,终于走到小楼门口,脸盆脱手咣当掉地,周伯伯哈哈大笑:“我坚持到地(底)啦。”
周伯伯头脑清楚,说话缓慢,他告诉我:“文革中造反派在我家的客厅里飞机式揪斗我,当着我的面往死里打我的儿子周单,我求求造反派打我吧,你们说我周桓反对毛主席,罪该万死,打死我也无所谓了。你们不要打周单啦,他没有反对毛主席,他不是周桓啊!他还年轻,你们留他一条小命吧,让他为人民服务还能好多年呐!倒在地上的周单快说不出话了:‘你们为什么打我?’他们就在我眼前把周单活活地打死了啊!我当时就对死了的儿子不停地喊啊:‘他们为什么打死你啊?只因为你是我周桓的儿子啊!’”我眼泪不住地往外涌,李田伯母在抽泣。
周伯伯接着说:“我儿子周单被打死的事,我不会向党组织提出任何要求。但张志新还是个娃娃啊,她受到的摧残和折磨要比周单多多啦,她是被杀害死的啊!她不是我周桓的孩子,为什么要杀死她啊?她是革命烈士啊!”周伯伯嚎啕大哭:“我带着张志新的材料呢,我拼死老命也要交给党中央,不给张志新同志平反昭雪我死不瞑目啊!”
第二天一早,我骑自行车上班途经中组部,把张志新的材料交给了胡耀邦伯伯。
1969年我在沈阳军区当兵,曾几次去过周伯伯住过的客厅。院门有士兵守卫的这座小洋楼已是军区政治部副主任裴光叔叔一家人住在这里,长方形的客厅有两个门,一个门临近楼内正门,另一个门通内室,两面墙有窗,光线明亮,无窗的这面墙用镂空的木雕框镶饰在两侧墙的顶端,挂着墨绿色丝绒垂幕,隔出约3米进深的地方摆一饭桌,方影伯母正在照料两个要去上学的女儿用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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