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望来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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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曾开国 ]创建于2011年03月30日

我的母亲

发布时间:2011-04-21 16:37:34      发布人: 曾开国

       我的母亲出生在一个劳动农民家庭,排行老大,下边有二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常听母亲讲,解放前,外公家有60担谷水田(4担谷田为一亩,即有15亩水田,折合为1公倾)。我外公的劳动力不算很强,但从不雇工,全由自己耕种,是最典型的劳动农民。舅舅们还未长大时,我母亲便是外公的最有力的帮手。在过去,富裕人家的千金小姐是不下地干活的,我外公家有15亩水田,耕牛农具齐全,虽算不上很富裕,但也不是穷苦人家。农闲时,我母亲跟大家闰秀一样,在家干锈花等针线活,农忙时就下地干活,有人路过时,母亲就躲起来,不让人看见。我母亲说,比母亲大一些的女孩子都裹了脚,我母亲因劳动而没有裹脚。我母亲是大脚。其实我母亲出生是民国八年正月,女孩子已经不用裹脚了。可能是封建残余罢了。
        外婆是不管事的家庭妇女,一双小脚,从不下地。外公有事都和我母亲商量,为了留住母亲这个劳
动力,到22岁才出嫁。当时正是国民党抓壮丁的时候,实行二丁抽一,三丁抽二的政策,我父亲家里虽然穷,但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母,不用去当兵,媒人也吹我父亲说小伙子在益阳的鞋店当老板,人长得结实漂亮。我外公和我母亲都同意了,外公为母亲出嫁办了不少嫁装,有一个雕花床,两个红漆柜,桌椅板凳,锅盆碗筷全有,而父亲家仅有5间房,空空的,没有一样家具,母亲一来就象一个家了。过门后,母亲才知道,父亲仅是益阳鞋店里的一个伙计,婆婆也有60多岁了,家里穷得很,嫁过来就没饭吃。母亲回娘家说给外公听,外公安慰母亲说,“孩子,没关系,只要自己有能力,把禾插在石头上也能长出谷来”。母亲嫁来后,我祖母和我父亲全听我母亲的,父亲也不再在益阳做事了,耕种着自己的三亩田土,母亲在家纺纱卖钱,白天纺半斤晚上纺四两,男耕女织,日子渐渐好起来了。两个姐姐相继出生后,有了五口之家,经济负担更重了,47年,奶奶去世后,又增加了一个哥哥吃饭(只有1岁半就病死了),生活非常艰难。
        1949年解放了,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50年春土改时我还在妈妈的肚子
里,当时村长的老婆也怀了孩子,村长跟我父亲说:你先给肚子里的孩子起个名报上来,可以参加土改分田,所以土改时,我家是按五人(父母两姐和我)分的田土。以后党和政府组织农民成立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每次运动,都是我母亲去参加会议,每次都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我母亲告诉我,她是第一个报名入社的,当时如果不是要天天给我喂奶,她早就去当干部了,如果家里有一个奶奶带孩子,我母亲真的会去参加革命工作。我深信不凝   ,因为我母亲比较开放,思维敏捷,善于表达。
    在大跃进的年代里,我母亲和男劳动力一样积极参加集体劳动,上山下田,什么活都争着去干。生产队
里办了一个养猪场,有三十多头猪,一个男劳动力都干不过来,我母亲自告奋勇把它包下来了,当时在分配口粮和工分时,是按男劳动力的最高标准给我母亲的。1958年的猪场里没有电灯,没有自来水,光是猪吃的饲料和水,每天就要挑十多担,那时不懂得科学喂猪,也不用生饲料喂,而要煮潲,所以工作量特别大,由于劳累过度,猪场环境潮湿,我母亲患了风湿性关节炎,为了多分得一点粮食来养育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忍痛坚持干了好几年,我母亲的身体也因此垮了,得了重病,当时也安排在人民公社的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从那时起,我母亲就跛了脚,以后还经常疼痛。我们姐妹四个参加工作后曾经常给母亲买风湿酒为其治疗过,几十年来虽然有所好转,但每到刮风下雨就痛,后来我查看母亲的右腿竟然比左腿小得多。
        1960年是最困难的一年,苏修逼债国家困难,天灾人祸集体困难,没有粮食了,公共食堂办不下去
了,人们又在自己的家里生火做饭,当时母亲重病,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上学,我家更困难。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经常吃些蒿子等野菜充饥,从未吃过晚餐。那一年我们生产队就饿死了十多个。不管多困难,母亲总是叫我们好好读书,我母亲经常说,穷人靠喂猪,富人靠送书(送子女上学),我猪也喂,书也送。可见我母亲对子女的智力投资是非常重视的。六十年代的头几年,我家一年到头看不见肉,鸡生的蛋也舍不得吃,积起来卖钱给我们交学费。村子里还有两户人家也是三个女一个崽,女儿读完小学就不让读了,女儿不让读书了,儿子也不用功读书了,长大后没有一人参加工作。而我家:大姐66年师范毕业当了人民教师,二姐是小学高级教师,我是高级讲师,连妹妹也当过七年民办教师。务农之家变成了教书之家。这些都是我母亲重视读书的结果。
        1957年我有七岁了,妈妈用块粗布给我缝制了一个书包,就送我上小学了。因家庭穷困,营养不良
,我的个子特别矮小,老师以为我只有五岁,不让我入学,我妈说快七岁了,应该上学了,老师不信,于是就考我数数,如果能从1数到100就允许我报名上学,我一口气就正确数完了,而同我一同去报名的曾利宾没有数清,她只比我小43天,没有报上名,到第二年才入学。妈妈教育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就能吃上国家粮,到外面去工作。其实当时我根本不懂读了书作什么用。我因个子特别矮,所以我一直坐在最前排,听讲特别认真,期未考试得了双百分,妈妈不断夸奖我,鼓励我,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成绩还不错。到了1960年,发生饥荒,妈妈看见我饿得皮包骨,放学回家后也不忍心再叫我做作业,队上有几个跳皮的小同伴经常拉住我不去上学,躲在山里打扑克,初小考高小时,我没有考上,妈妈知道后,狠狠教训了我一顿,妈妈从来没骂过我,更没打过我,这次我看见妈妈又急又气地骂我,我才知道没考上学校的问题的严重性。当时(1961年)全公社只有一所完全小学,小学四年级毕业后,就有50%的孩子没有书读,而母亲一心要送我读书,而我没考上,所以又急又气,只好四处找人帮忙,最后找到了在益阳县南坝小学教书的曾国华老师(是本家堂叔),再次补考在南坝读完小(小学五、六年级)。从我家到南坝有十多里,由于家里穷,读不起住学,只好走读,每天天未亮,母亲为我做好早饭,天刚亮就叫我起来吃饭,上学。那时没有水泥路,只有崎岖不平的山路,要走一个多小时,脚都走痛,我就后悔没有认真学习,要是考上了本公社的源加桥小学,就只要走三里多路,不用这么辛苦了。到了冬天,经常下雨下雪,只好住在学校里。学校专为我们几十个外地的学生准备了一间大房子,在地上铺上稻草,一排能睡十多个人,自带被子,我没被子,就和同学方得意两人合伙,他带盖被,我带垫被,一周回家一次,带一钵菜吃一周,自己带米,每餐搭在老师食堂蒸,每餐出一分钱柴火钱。把我们叫搭学生。我认识到条件再苦也要把成绩搞上去,通过在南坝小学两年的努力,我考进了重点中学----益阳县一中35班学习。和我同床的方得意同学没有考上初中,就没读书了,在乡村理发。1963年我所在的南坝小学第20班全班40多个同学只有2个考上了初中,而21班考上了二十多个。益阳县一中办在石笋公社,距我家有三十多里要翻越一座山,家里困难,我仍然读搭学。和雷爱中同学同睡一床,他带盖被,我带垫被。同睡了三年。和我同床的雷爱中同学,毕业后当兵去了。我考上了益阳县一中高中21班,初35班有50多个同学,也只有10多个考在本校,还有10多个考进了其他中学。1966年开始了文化大革命,大家都在闹革命。妈妈总是告诫我,革命运动要参加,但学习不能放松。我听了妈妈的话,没有丢掉学习。所以在77年恢复高考后,我能以优异成绩考进重点大学。   
       在解放后的三十年里,我家一直很穷,家里经常揭不开锅,但母亲每月都要买点肉并煮熟回娘家看望外婆,
并经常教育我们要孝顺父母,懂得亲情。我上中学时,我的满舅经常来我家吃饭,从来没有买过礼品给我们,我有些不愉快,母亲发觉后批评我说:“满舅有病也没钱治,我这亲姐姐没能力帮他,来吃几餐饭也是应该的”,我也没说什么了。我当兵到部队后,我把每月6元钱的津贴费积起来,寄了20元给满舅,母亲来信夸奖了我。由于母亲言传身教,大姐师范毕业后分配在甘泉山教小学,每月工资只有29.5元,但每月送10元回家,剩下19.5元留给自己作伙食和零用,回家时还要买点东西。大姐资助了家里几十年,母亲逢人就夸女儿孝顺。我参加工作后,工资是54.5元,我每次回家都要给母亲20元,母亲总是说:“你留着自己用吧,你大姐二姐给了钱,我有钱用”。我母亲从来没有向子女要过钱。我大姐也说:“从没直接要过,只有我发了工资后的第一周星期天若没回家,妈妈就派父亲来看我。”
       母亲已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我们对母亲的怀念和追忆纵有万语千言也难以表述,我们将时刻牢记母
亲在生之年对我们的教诲,做一个正直,诚实,勤奋,坚强的人,以不辜负母亲对我们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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