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逝者(邰科祥)
愧疚逝者
好久不写日志了,也不大上网看朋友的文字。今天无意间在王培峰的博客里看到《悼念聂玮》的题目,我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我不相信她这么快就走,她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走。大概有几分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看完培峰的博文,我才得知,就在20多天前,她真的已离我们远去。打开QQ空间,又看到程华等人的文字,这件事再次得到坐实。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永远不能宽恕的过失!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回商州探亲,还与她通过短信。当时,我并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反复。因为就在去年的暑假,我在文卫路上遇见她时,她的精神状态平静而乐观。我惊讶几年不见,她身体的严重失形,本来就矮小的骨架消瘦得有点轻飘。我意识到她或者刚患过什么大病尚未恢复过来或者是将有大病的前兆,我就关切的询问她的感觉,她轻描淡写的说肠胃不大好,我觉得她有点满不在乎就提醒她,肠胃不好不至于这样,你没做过有关检查?她见我追问,就说,查过,直肠有点问题,已经做了手术。她这么一说,我心底曾经咯噔一下,马上联想到一种不好的病症,但看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忧郁与慌张。就想,大概是我多虑,应该不属于恶性,不然,一个盛年女子怎会这样坚强。还准备说点什么,她说今天就不多聊了,她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改天请我吃饭,我推辞着说不麻烦了,我呆不了几天就要返回。遂相互别过。第二天,她如约打来电话请我吃饭,我因为有其他事情没有答应,但感谢她的一番深情厚谊,说以后再联系。第三天,我匆匆返回西安。后来见到了原单位的几个同事,闲聊到聂玮的身体变化,他们方告知我真情,并说,根据这两年恢复的情况来看,效果不错,病情稳定,应该问题不大。我也就高兴的盼望着聂玮的彻底康复。
因此,一个多月前,具体地说,是7月23日,我再次回到商州,联络她的时候,就并未把她当做一个病人,尤其是一个危重病人。我确信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发的短信是:“聂玮,最近好吧!这两天在商州不?”对她的身体,我并未询问而是用肯定的口气。我的主要意思是后半句,因为是假期,我担心她回老家或出去旅游,所以试探着问她在不在本地,我想麻烦她办一件事。
由于她的住所距离我岳母家仅隔一条马路,岳母家无处停车,就想到聂玮所在的家属院,希望停放在那里,既方便也安全。可是,隔了很长时间,不见回音。我只好转向其他人联系,这中间,有朋友告诉我聂玮最近可能在医院,嘱我不要去麻烦她。我才发觉自己有点冒失,不给病人减轻负担反倒打扰她,正思谋着怎样向她弥补歉意。恰在这时,聂玮的短信回了过来:“邰老师,你回来了。我最近感觉不大好,全身提不起劲,但精神尚可。你有什么事吗?”
我赶紧回复:“对不起!本想麻烦你,把车停到你们院子,现已和其他人联系好,你就不费心了,过两天来看望你”。
这次她回复的很快:“哦。帮不上你忙,抱歉!您这次回来能多呆几天吧?”我回道:“可能两三天吧,你好好休养”。
这些短信,现在还保留在手机上,它成了我和聂玮的最后对话。也成为我日后怀念她的最好物证。但同样是这些短信,尤其是那一句短短的承诺,让我悔疚不已,也许会让我一生都灵魂难安!因为,我最终没去看她,没有践诺!
如果我知道她当时病情复发正在医院里急救,绝对不会发第一条信息,即使发也不是这样发;如果我事后到医院看望了他,我现在知道她逝去的消息也不会这样自责;如果我当时没有给她承诺,我即使没去看望她,我也不会这样不安!问题是,我贸然的发了信息,我也许了愿,我又没有去。
尽管我现在可以找出很多客观的理由,事实也是,行程紧张,岳母住院,无法脱身。但是这一切,都无法给逝者一个安慰,一个交代。也许,她盼望着与老同事见上最后一面,她还期待我们有一次交谈,可是,我没有践诺,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把一个故人最后的希望也给破灭了。同样,我也破坏了自己多年在她心中所保持的诚实者的形象。
我知道,聂玮是尊敬我的,也是感念我的。她曾经托人给我捎来一大包商洛的特产。可是,我对她的两次爽约,不知是否给她造成我对她有所成见的感觉。当然,以聂玮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埋怨我,她甚至会自责,自己是否什么地方做错了,导致我在她病重的时刻都不去看她。这是我的想法,是我站在她的立场虚拟出来的心语,也许她什么也没有想。不过,以心比心,如果是我,绝对会如此想。但愿她临走之前不要有这个小小的心结。
不过,从程华的怀念文章中得知,聂玮走得非常平静,这让我稍感宽慰。她甚至提前为自己备好了寿衣,粉色的,她还在临走前陪伴着家人做了一次远行,算是报答父母的辛劳。很显然,在她的意识中,死其实已成了宿命,所以,她很坦然,也很坚强。我对这样一个弱小的身体,三年来面对病魔的无畏与达观感到无比的敬佩。
生命不在短长,对聂玮来说,尽管只有四十二个春秋,她已经做了她能做到的,所以,她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