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4-17
老爸,最近老是会梦到你,梦到家里,一定是你想我了对吧
想想日子过得真快啊,211天了,怎么的就211天了,我明明觉得一切还是像在昨天一样清晰,在医院里,在家里,在您曾耕作过的田地里,我一闭上眼睛这些就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
自从您走后,我的心就空下来了,就像家里那间风雨飘摇的房子,什么都装不进,对曾经很坚定信仰着的都开始怀疑,怀疑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再也没有那许多值得我去开心的事情,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在和我有关系。快乐都是别人的,我只是无谓的看客。我终于可以安静的待在学校,就像您曾经希望的那样。可是我似乎再也不是我自己。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黄陂了。我也很久不打电话回家了。我也同样很久没有接到电话了。那天,哥说我,“好像整个世界都和我无关了”,我说,“不是我正好也和整个世界无关了吗”。真的是这样感觉的。
长这么大,我唯一坚持长久不曾懈怠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我自己的学习和进步,另一件就是我一直为之苦恼却又满以为可以去改变的--家。但是经过那么多那么多让我不敢再去回忆的事情后,我心里的所有热情都降下来了。今年在家那几天的遭遇像是一声惊雷,将我从美梦中惊醒。我到现在仍然不敢完整地回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只记得当妈冲到房间里对我动手时,我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是在自己的家里,我不敢相信窗外的鞭炮阵阵是在提醒我正是大年初四,我不敢相信我那么样的小心翼翼却依然在劫难逃,我不敢相信踢在我身上的那一脚来自我的妈妈。当时出于本能反应我躲到了床上,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有多么后悔啊,我为什么要逃呢,为什么要躲避呢,让她打死了不就是最好的吗?这样子欠她的就还清了,甚至也许如果我的被她打死可以唤起她哪怕一点点的改变,岂不是死得其所?
还记得走的时候,那摔在门口的您的灵位,还记得门上贴的白对联,我一眼都不敢再看,感觉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可是心一片片碎裂掉落的疼痛感却又是那么的清晰,走出院子我好想哭,心里有好多的委屈想要发泄,我好想指天大骂,我好想问他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子民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想哭,可是流不出眼泪。
我想我的心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真的冷下来的。拖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去同学家投宿。大家都是同学聚会或者亲朋好友的聚会,我在人群中显得那么不和谐。于是我只有学校可以选择。我只能用拥挤的作息时间来麻醉自己。我到万达上班,每天一个人上两个人的班,工作十二个小时。然后看着别人一家老小来找我做咨询,旁观别人的各种幸福,然后在心里嘲笑自己。我的手机依然很安静。我开始和整个世界没有关系。整个世界自然也和我没关系。
爸爸,我真的不是在责怪,我也没有抱怨。这是我的命,我认。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要接受。
姐姐会说,我小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你吃的什么苦我没吃过,她还不是一样的骂我打我……是的,我知道,三个孩子都是这样一路成长过来的,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不难过了呀,这本来就是没有可比性的,打了你再打在我身上我就可以觉得安慰不疼了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大家的眼里我太过坚强,所以都以为我强大到什么都可以接受什么都可以承受。或者以为我永远可以是死皮赖脸,永远可以是笑逐颜开。若果是的话,那我这次又要让人失望了。应该是懂我的才对啊,我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液,我们生长在同样的环境,我们从同一个地方走出来,所以应该是有人懂我的脆弱才对啊,大家都同样的脆弱敏感不是吗,那何苦相互诘难,何不相互取暖?坚强都是用来给外人看的,是用来混口饭吃的,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没有所谓的里外了。
现在的我,是真的老实了,爸爸,真的老实了。终于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国人民。老实到像一只墙角里的老鼠,一定是要确定风平浪静了才敢出来活动。老实到越来越多的只剩了对生活的妥协和唯唯诺诺。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一直希望我成为的那个我。又或者,你对我就从来没有过期望?我不敢再犯错了,什么错都不敢,哪怕一丁点儿都不敢。心里少了些什么支撑,少了些去奔跑的动力,我放弃了去改变曾经先要去改变的东西,我也一不小心放弃了自己。再也没有曾经的慷慨激昂,甚至少了许多的冲动,快乐也像是一场作秀,只为了安慰那还仅存的一点年轻的血液。
没有人知道我这一路走来到底是失去了多少,丢了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了。甚至贱贱的觉得受伤疼痛才是人生的一种常态。呵呵,谁又能说不是这样呢。
那也就这样了吧,没有了所谓的想法,没有了太多的追求,那么怎么样不是一样呢,怎么样也就是一个活着。活着,仅此而已,那也不会是太难的事情,这个世界难道还能饿得死人么?当然不会。佛家说人今生的苦难只是为了还上辈子欠的债。我非常认同。既然为债,那就总有还清的一天。既然为债,那就自然是非还不可了。会还的会还的,我真的会还的。
可惜爸爸你走的太早了,所以注定不能还给你,你也看不到我还清的那一天。但是倘若你真的九泉有知,你会欣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