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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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发布时间:2015-02-08 16:32:38      发布人: 西兰卡普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解放初期,在鄂西穷困的土家山寨中,几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青年报名参军,解放军只收下了其中一位最帅的小伙子。小伙子在荆江分洪的抗洪抢险中立功,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也是50年代,一位贫寒而美丽的姑娘从乡下来到湖北省城武汉,靠给人捡柴捡菜为自己挣一口饭。
        1956年,两个同样苦命的人相识相爱,结合在了一起。1957年,他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离别故土,为支援中原建设,来到千里之外的河南洛阳,在这里扎根、开花、结果,相濡以沫、形影不离,手牵着手走过了充满艰辛坎坷也充满幸福美好的54个春秋。他们就是我的父亲母亲。
        这是一个美丽而凄婉的爱情故事,平平淡淡,却感天动地。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相信,我的爸爸——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慈爱的笑容,再也听不到他谆谆的教诲,再也看不到他和母亲相依相伴、相搀相扶的身影。
        我清楚地记得2004年夏天爸爸在熬夜看完雅典奥运会女排夺冠、刘翔夺冠之后病倒了,被查出患了不治之症。他曾跟妈妈说:“我要是能活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就好了。”爸爸用乐观的情绪,豁达的心态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他终于看到了百年奥运在中华举行的盛况。
        去年,最小的孙子以超过录取分数线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爸爸说:“我要能看到小孙子上大学就好了。”我们说,您肯定能看到他上大学,还能看到他结婚生子。爸爸听了好高兴呀。

        2009年12月8日,爸爸在连续高烧几天后住进了医院,大夫按肺炎治,几天也不见效。最终确认是潜伏了几年的淋巴肿瘤发作了。可能有了预感,爸爸嘱咐先不要告诉住校的小孙子,叫他安心学习,说他长大了,懂得事了。
        12月17日上了一次减量的化疗,烧退了,精神也好些了。大夫说12月22日可以出院,爸爸等不及,21日就办了出院。早上我去接爸爸出院,爸爸握着主治大夫的手,一再表示感谢。回到家,我扶爸爸坐在客厅里。住了十几天院,终于回家了,爸爸舒心地说:“还是家里好啊。”
        病魔并没有就此放过爸爸。第二天,高烧再次袭击着体弱的父亲。爸爸坚持了几天,不愿再去医院,但突然已无法起身了,头脑昏沉,不能讲话。不得已,爸爸再次被送到医院。
        我要出差带队去海南参加晚报杯围棋赛。我多想留在家里,但这项工作很难找人替代。好在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两个侄女可以照顾爸爸。实际上,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是每天夜班,爸爸病重期间,主要都是他们在陪护。
        同样多病的妈妈很坚强,她坚持每天白天陪着爸爸,一直到晚上,第二天早上7点又赶到医院。她说只要闯过这一关,爸爸就还能活5年。
        2010年1月4日,带着不安的心情,我坐上了飞往海口的飞机。每天我向家人询问爸爸的病情。
        晚报杯的赛程显得很漫长。1月13日,我终于返回洛阳,急匆匆赶到医院。爸爸耳朵背,我大声说着:“我去参加比赛了,我从海南飞回来了。”爸爸不能说话,做一个笑容,表示听到了。
        病重期间,爸爸很乖、很坦然,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没有喊过一次痛,偶尔吐出几个字,都是在喊家人的名字,从来不问自己的病。
        1月15日晚上,是爸爸走前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刻。
        孙女扒在爷爷耳边问:“我是谁?”他说:“宝贝。”
        小孙子问:“我是哪个?”他说:“也是宝贝。”
        我二哥也过去问:“我呢,我是哪个?”
       “大宝贝。”爸爸说。
        二哥大声说:“想不想回家,治好病带你回家过年。”
      “想回家。”
        这是爸爸临终前能讲清楚的最后一句话。
        1月18日晚,爸爸与病魔搏斗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安静地走了。
        最亲我、最疼我的爸爸走了。
        记忆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我眼前晃动着。我的童年时代,家境清贫,但生活却快乐温馨。
        爸爸要下白班了,我都会坐在马路边等。终于看到远处骑车下班的爸爸,爸爸到我跟前下车,高兴地把我抱到车横梁上,再一起回家……
        盛夏最开心的事是爸爸抱回一个大西瓜,切开,全家人一起吃……
        有一次要开饭了,我跑到院中的水管去洗手,不小心摔倒,膝盖上被石头硌出一个坑,血一下流出来,爸爸抱起我就往医院跑,跑了两站路才到了医院,我一路哭,爸爸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爸爸要上后夜班,想先睡一会儿,但我要爸爸带我去25号街坊看露天电影。爸爸说《南征北战》看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去,爸爸只好背起我。电影已经开始,爸爸站在最后,让我骑在脖子上看……
        …………
        其实原来多病的是妈妈,妈妈住过多次院,2006年还被下过一次病危通知单。爸爸是妈妈的主心骨,是妈妈的坚强靠山,有爸爸在,妈妈就有勇气战胜病痛。
        …………
        50多年前,爸爸一个人一无所有从大山深处走出来,如今已是儿孙满堂,正是安享晚年、其乐融融的好时光。没想到,爸爸就这样突然离开了我们。
        爸爸,我知道你有太多的不舍,因为这是一个多么幸福和睦的大家庭,儿女孝顺,子孙争气,你深深地爱着他们每一个人。妈妈舍不得您走,我们同样舍不得您走。
        亲爱的爸爸,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爸爸,您安心地走吧,好好休息,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妈妈,我们全家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我们永远爱您,永远想念您!
                                                                                                2010年1月24日于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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