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袁芳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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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teddyjohn ]创建于2010年09月23日

怀念母亲(一)

发布时间:2013-04-24 06:17:30      发布人: teddyjohn

            今年的424,是母亲逝世三周年的忌日。屈指算来,时间过得真快阿,就在不知不觉中岁月的流沙就已经滑过了整整1097天,而我的思绪却仍时不时地停摆、滞留在母亲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这三年来,已记不清有多少次梦见母亲了,或清晰,或模糊,或健康,或染疾,或对话,或无言......。虽然倒头来方知只是梦一场,但也足以让我感到几分安慰和满足,让我心里知道母亲的存在,母亲就在我身边。

        母亲是在20104月因病去逝的,享年67岁。关于母亲的病因一直不是太明白,期间先后住了好几家大医院,都未能确诊,但这种莫名的怪病却一直折磨了母亲三、四年,而且是越来越严重,越来越让守护在她身边的我们感到心痛不已。也正是受到这种怪病的侵扰,原本已经发福的母亲越来越瘦了,而且在语言功能方面也渐渐丧失,最后甚至连写字也变得无能为力了。很多时候,每每看见病榻上母亲无助的眼神,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母亲的思维是清晰的,她有许多话要对我们讲,然而却不能表达。或许对于母亲来说,有口不能说,有手不能写,有思想不能表达,人生的痛苦莫过于此了。对于母亲的这种病症,直到母亲去逝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无意从报纸上得知有一种叫“渐冻人”的病,遂“按图索骥”,竟然发现其症状与母亲的情况何其相似!

母亲属羊,都说属羊的女人命苦,虽不尽然,但至少在母亲身上得到了某些验证。母亲出身高干家庭,早在“文革”前,我的姥爷就已是中原某省正厅长级干部。然而,我的母亲却未因自己是高干子女而享受到任何照顾和优待,反倒是因“文革”期间姥爷、姥姥下牛棚而受到牵连,不得不和父亲一起背井离乡,来到祖国的大西南支援“三线”建设,在经受更加艰苦的生活考验的同时,也奉献出了自己的火热的青春。

1967年,母亲24岁,也正是那年的11月,母亲生下了我。据后来父亲回忆,他和母亲是1966年从河南洛阳入川,并开始筹建三线厂——四川柴油机厂。最早的时候,新厂选址在四川武隆(今属重庆),那也是父母入川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上个世纪60年代中后期,武隆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差,交通也不方便,为了安全起见,临产前,父亲专门送母亲回了洛阳——那是父母中专毕业后参加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相识、相恋、结婚的地方,并在那里生下了我。听父亲说,母亲生我时也是历经魔难,产前高血压,产后腹泻,基本上是一边吊瓶输着液,一边艰难地生下了我。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没有母亲的执着和坚持,或许就没有我的存在了。或许是由于当时武隆的交通条件不太适合工厂生产和产品运输,就在我出生后不久,父母所在的工厂就沿乌江北上,经重庆,整体搬迁到了四川省江津县(后改为江津市,今为重庆市江津区)德感镇五里坡,并在那里重新白手起家,热火朝天地建设新的工厂。我就是在这个“三线”工厂里长大的孩子。可以说,那里承载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

“江津是个好地方”,这是聂荣臻元帅对自己家乡的评价。相较于武隆,当时的江津,特别是父母工厂所在的德感镇,在交通方面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是所谓铁路、水路、公路,一应俱全,四通八达。听父母后来说,刚到江津德感五里坡的时候,由于尚处于建厂初期,四周都是建设工地,父母只好寄住在附近生产队的农民家中,并将我托付给一位四川老阿婆照顾。至今记忆尤深的是,那是一片离父母工厂很近的大的宅院,有着典型的川东民居风格。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一切变得物是人非,徒留伤感在其间。

在我的记忆中,年轻时的母亲非常能干,一点也没有高干子女的脾气和架子,不仅为家务事操心劳力,更对我和弟弟的健康成长呕心沥血。70年代那个时候,生活相对还比较困难,父母俩人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只能做到维系基本生计。因此,整个一家人的吃、穿、用,都得靠母亲置办和张络。母亲是河南人,但自从入川以后,渐渐也入乡随俗了。比如,在吃的方面,每到春节前夕,母亲都会学着当地人的做法,亲自买来五花肉和大肠,和父亲一起亲手制作香肠,从买肉、洗肠、绞肉、灌肠、晾干,十分麻利;除了做香肠以外,母亲也会在春节的时候炸些河南的麻页,给我和弟弟吃。当然,最令我怀念的还是母亲做的家乡卤面了。每次家里做卤面吃的时候,在我看来都宛如节日,总会卤面配着稀饭吃上好几大碗,直到吃撑,才善罢甘休。穿的方面,无论是织毛衣还是踩缝纫机,母亲也都里里外外是把好手。可以说,家里大人、小孩的毛衣都是母亲一针一针织出来的。母亲织毛衣的速度很快,而且都是下班回到家,吃过晚饭后就开始织,有的时候,一两天就织出一件来。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些手艺都是母亲入川以后学的。当她成为了母亲,母爱的光辉从此灿烂耀人。

母亲非常关心我的学习。正如父亲所言,母亲对我和弟弟的学习是倾尽了全力。上个世纪父母所在的“三线厂”实际上就是一个小社会,学校、医院、商店,甚至水厂、消防队都是相对独立的。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厂里子弟校上的。那时候,家里离学校很近。为了我和弟弟的学习,母亲也是煞费苦心。母亲好读书,古典小说看过不少,尤其是《红楼梦》。听母亲说过,她光看《红楼梦》就看了四五遍,而且每次读到黛玉葬花的内容,都会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现在回想起来,母亲读书的爱好,应该是受姥姥的影响,毕竟姥姥解放前就是北师大毕业的。当然,母亲也把读书的爱好遗传和教授给了我。记得我还在上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每逢寒暑假,母亲就会带我到工厂图书馆借书,让我一本本地看。虽然那个时候,可看的书不多,但在母亲的指导下,我还是陆续看了《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红岩》、《青春之歌》等文学作品。不仅如此,为了我的学习进步,母亲趁出差的机会,还给我买来不少的课外读物,让我吸取知识的营养。到了初中时期,正是“文革”过后的百废待兴阶段,以前一些被当作“毒草”的书也悄悄冒出了头,母亲让我读的书就更多了,古代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说岳全传》、《封神演义》……;国外的《牛氓》、《茶花女》、《三个火枪手》、《巴黎圣母院》……。

我刚上初三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肚子痛,因为痛造成呕吐,严重的时候就连黄疸都吐出来了。为了给我治病,父母操碎了心。开始的时候,送我到江津县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连续打了好几天的吊针,但由于查不出病因,后来又转院至重庆第三军医大新桥医院住院,期间又是胆囊照影,又是钡餐的,算是什么检查都做过了,可临到出院时也没查出一个明确的病因。无奈,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那个时候,江津和重庆之间路途还不是太方便,从工厂到医院单程就要三个多小时,但为了照顾我,父母经常主动请缨到重庆出差,顺便来医院看我,实在是费尽了心血。

由于这场病的原故,耽误了两个多月的学习,母亲担心我跟不上,想让我重读一年,就不参加中考了,但倔强的我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顺利地参加了中考,并考入了四川重点中学——江津一中。江津一中是聂荣臻元帅的母校,其高中部位于江津县几江镇艾坪山角下。从父母所在的工厂到我所就读的学校,不仅来回都要走很长的一段路,而且还要乘坐单程半个多小时的渡船。不过,也正因此,我选择了住校。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过独立的集体生活。十五、六岁月的我正处于叛逆期,因而对于母亲的体贴入微,反而认为是絮絮叨叨,管得太多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感到万分惭愧。

其实,在我的眼中,退休后的母亲身体还是非常好的。印象最为深刻的是1995年我来厦门工作以后的1999年的国庆节,单位组织全局干部职工及家属到武夷山旅游,我同母亲一起前往。记得到武夷山后的第一天,我们一起爬天游峰的时候,爬到山顶时,当时才30岁的我已累得几乎虚脱,可母亲却一点事都没有。为了给我补充体力,还在山顶专门为我买了两个茶叶蛋吃。还有一次,已是2003年了,那年春节,我和妻子与父母一起游植物园。那时,为了抄捷径到多肉植物区,遂爬山前行。说真的,那次可真把我累坏了,甚至一度想到了放弃,但已经发福的母亲仍决意坚持,最后我们还真爬了过去。

感觉母亲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在2004年以后,最初的起因,是父母在江津厂里的时候。据母亲讲,有一次她和父亲早上起来锻炼,由于天色刚蒙蒙亮,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梯坎,不慎就把脚崴了。说到这里,现在回想起来,母亲早先已有这方面的征兆。比如,有时候走路时突然摔倒。对此,我总以为是母亲走路太不小心了,有时还为此埋怨她。自从母亲脚崴以后,母亲就经常说她的右小腿痛,由于拍片后并未发现骨折,因此也就没有太在意,反而认为是母亲太“娇气”。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我要说的是:母亲,我错怪您了!

或许是不堪病痛折磨,更重要的是盼愈心切,打那以后,母亲就经常嘟囔着要住院,想早点把腿疾治好。当时,为了尽快让母亲能像以前一样自由行走,父亲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了心思。听父亲说,当时为了治母亲的病,除了住院治疗以外,也尝试过多种土方、偏方,钱花了不少,但却鲜有疗效,以致总是希望而治,失望而终。2006年,我借出差的机会从厦门回到江津,专门到医院陪伴母亲。闲聊时,我问母亲爱听什么歌,我用笔记本电脑放给她听,她喃喃地说,想听《两只蝴蝶》: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情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于是,我反复给母亲放这首歌听,我看见母亲眼神里的幸福……。时至今日,我还会时不时地播放这首歌听,因为每当那熟悉的旋律响起,每当那动情的歌词从耳边滑过,在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母亲的面庞和身影。我想,母亲喜欢这首歌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其中饱含着母亲对于爱情的浪漫情愫。

考虑到方便照顾,200710月,我特地请假从厦门回到江津,专程将父母接到厦门同住。当时的想法是,我和太太工作相对稳定,平时可以和父亲一起照顾母亲,以减轻父亲的负担和压力。从这以后直到20104月,母亲在厦门度过了人生最后的30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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