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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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131*****755 ]创建于2020年03月31日

补充我家“三代革命”的点滴回忆和感怀

发布时间:2020-04-01 11:46:53      发布人: 131*****755

补充我家“三代革命”的点滴回忆和感怀

 

首先感谢中共港口区委领导及写作组的同志们对我们家的重视,爱护和支持。为写好“三代革命”家史,您们千辛万苦,爬山涉水,奔赴凤鸣大哥的牺牲地进行实地调查、寻访、研究等等。您们辛苦了,衷心感谢您们!特别是曾保大哥。

或许我写的这些会与姐弟、侄女们及一些老同志们所讲的有重复。但我还是要写,以了却我的心愿。

第一,讲爷爷,陈德宽

我爷爷出身农民,生活艰苦,不识字,但身体健康,头脑灵活。走路脚步快,讲话声音大,大声一叫几里路都能听到。解放前为党的事业奔走,筹粮食,送情报。父亲和哥哥们都到革命队伍去了。60多岁的他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了。有时候他会和我们讲一些他如何送情报的事。例如,他把情报夹在大笠帽内,或放在草鞋的鞋耳里,通过封锁线,安全送到目的地。

在介排村,鲤鱼江村的两条大江,水很深,江面宽阔,这两地是爷爷送情报时必须横渡的地方,过江时,他大叫一声,对岸的渡船就会出来。有次时间紧迫,他不等渡船开动,就把全身衣服脱光,把所有东西顶在头上,淌水到齐胸深的地方才爬上渡船,准时把情报送到目的地。

爷爷很节俭,平时教育我们时时要勤俭节约,看到我们吃粥时,不小心把粥粒掉在地上,都要我们捡起来吃,还叮嘱我们不得用脚踩,否则就会瞎眼。

为了不被国民党赶尽杀绝,1946-47年间,把我、弟弟风禧(立新)、堂哥凤鹏送回十万大山竹围村的私塾读书。

1948年(不确定),刘镇夏同志被杀害,他的头被国民党吊在一棵大树上示众。爷爷闻信后立即到防城县查看刘镇夏同志是否遇害,回来后心情很难过,告诉我们人头确是刘镇夏同志的。因为刘的头上有个粉瘤。

爷爷虽不是共产党员,但思想早就入了党。老人家是一个善良、刻苦、坚强和勇敢的人。他是党和国家的好儿子,是我们的好爷爷!我们永远怀念他!

第二,讲父亲,陈龙光

父亲聪明好学,开朗。虽然只读过50天书,但能写一手好字。他什么都会做,耕种、养蚕织布,裁剪缝补等。父亲对我们言传身教,要求严格。三、四十年代就能送我们兄弟姐妹上学读书,这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有一次,他教姐姐和我学珠算,既不教我们口诀,又不告诉我们每个珠子所代表的数字,只顾自唱,什么二一添作伍,逢二进一,逢二又进一等等,我俩立正站着,莫名其妙。突然,我大笑一声,把鼻涕都喷出来了,他瞪了我一眼,一巴掌打在我的头上,把我的发夹都打飞在地上。

我们读一年级时(张贤同志以教书为掩护做地下工作),张老师教我们唱革命歌曲,如:“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家乡…”及另一首:“为了国,为了家,我拿着枪骑着马…”等等,父亲很喜欢听我们唱革命歌曲。有一次父亲看到我语文课本里有蒋介石的画像,就气冲冲地找来一支烧红的铁棍,把书上蒋介石的眼睛烫穿。并告诉我们蒋介石是国民党,是大坏蛋,欺压民众,打共产党,并告诉我们共产党怎么好等等。使我们从小就受到父辈兄长们的影响,懂得爱憎分明,保守秘密等。这又使我在日后的工作里得到党组织的信任和重用。(一份既普通又不平凡的工作)——在中共广东省委保健委员会办公室工作,对象是中央首长及各地厅级以上干部及一些外国共产党领导人,负责他们的保健工作,直至退休。

听说1947年(不确定)父亲随部队撤退到越南,因为他年轻时曾在越南呆过一段时间,对越南的风土人情较为熟悉,所以既能做向导,又可以做翻译。有一次父亲不幸落入法国军队手里,但他能用流利的越语与越南人沟通,才得以一位越南好心人保释。几十分钟后,没人保释的人全部都被枪毙了,而他逃过一劫!

此后,父亲回到沙潭江大病一场。当时我们看到他身上还留着许多在越南时被山蚂蝗咬的疤痕。还有一次,生哥在十万大山时被滚烫的粥水烫伤,至今手臂上还有大块疤痕。听说当时是父亲在身边护理他。           

在一次行军中,父亲不慎从山上滚落田沟里,伤势严重,于是派人回沙潭江家里取熊胆救命。连他经常戴在手上的玉镯都跌碎了。有人说这个玉镯保了他一命。此事只是听闻,不知是否属实。

有次父亲到小董村买枪支,挑一担箩筐,箩底是枪支,上面是沙梨,回防城途中遇到国民党大队人马,他冷静地挑着“沙梨”混在军队及各种行人中步行到渡船码头,迅速上船,顺利回到沙潭江。之后,我们还经常看见父亲及生哥对着墙壁练习枪法。

有一次,父亲去防城趁墟(赶集),回家路上见到一位奇怪的人,他瘦骨如柴,全身泥污,可怜兮兮,他走近看见此人有一口黑色牙齿,于是父亲猜到他是越南人(当时有很多越南人喜欢将牙齿染黑),父亲主动用越语和他对话,才知道他是被人拐骗后贩卖到此地,因为有病卖不出去才被丢在这。父亲就把这个全身都是疥疮及虱子的男人带回家收养并帮他治好病,取名陈凤安,后又给他娶妻生子。我们一家对他们都很好。现在他两老虽相继去世,但他子孙满堂,和我们亲如一家。

第三,讲大哥,陈凤鸣(吕剑)

凤鸣大哥参加革命后,于1946年回家乡沙潭江。记得那时正是收粟包(玉米)的时节,爷爷叫他挑两小篮的粟包,他从未挑过东西,而且又没力,于是挑起粟包时两手分别搭在担挑两边,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引得全家人大笑一场。还有一次他在家劏鱼,不小心割伤小指,他看见自己流血就突然晕倒了,把全家吓得惊慌失措。但他牺牲后有本小册子记录到他在部队时,战场上有战友伤病,他把战友们的枪、弹衣物等全背在自己身上行军,此种精神、力量,不言而喻!

那次回来他对爷爷说:“时势变了,两个妹妹不能卖给别人做媳妇,以后应该由她们自由选择爱人……”几句话就改变了我们姐妹的命运。但万万没想到,那次见面却是我们的诀别!凤鸣大哥牺牲后直至文革期间,他从未见过面的女儿——陈玉莲一人直奔靖西拜祭他,也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有亲人到他坟前拜祭。凤鸣大哥离家时,大女儿陈玉英才一岁多,陈玉莲还没出世。她们姐妹继承了父母的聪明才智,为党为国家做了不少贡献。中央及地方政府授予玉英的各类奖状就有一箱之多,这是陈家的第四代给我们家增添了光荣,又让逝去的亲人得以慰藉!

由于种种原因,直至2004年重阳节,我和哥哥陈生,弟弟凤禧(立新)还有爱人王权等一行人到靖西凤鸣大哥坟前拜祭。我绕着他的墓塚,抚摸他的墓碑,轻轻地对他说:“凤鸣哥,您当时对二妹、三妹一生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们在党的领导和关怀下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希望您放心,我们永远怀念您,望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第四,讲二哥,陈凤彩(陈生)

生哥小时候性格刚烈,胆大心细,坚强勇敢。日寇侵华期间,我们沙潭江人逃到十万大山避难,当时生哥才十几岁,就能把家里大小七头牛赶回山区,到了华石街附近,可能是考虑到当时情况复杂,自己年纪又小,怕被人欺负,就在深夜时就把七头牛卖给牛贩子,拿着钱连夜跑回十万大山山脚的黄沙水村的舅舅家里,等到时局稍平稳后又在山区买回七头牛赶回沙潭江,还有剩钱。大约45-47年间(时间记不清),防城中学有批进步学生用各种方式离开防城,投奔革命。留下很多东西在防城街,不能带出来,生哥交给两位嫂嫂、凤辉姐和我的任务就是要我们把这批东西运出县城。我们家当时养蚕,天天要到县城旁边的农村买桑叶。有一次,生哥就利用买桑叶这个机会布置我们几个到防城米巷街陈启基家里(地下党联络点),把这批东西运回沙潭江。当我们经过检查站(防城街救济院门口)时,国民党几个检查兵站起来说:“这家人天天出来买桑叶,难怪穿这么好的丝绸衣裤,这么靓。”说完就让我们过关了。过了“文钱渡”,不敢走大路,而走崎岖小路,翻过一座大山坳,才跌坐下来,四人惊得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我们不知框里装的是什么,就是觉得担子比以前重了许多,黄昏时分回到家里,生哥取出三张大草席,平铺在上厅地上,倒出框里的东西,我见到有衣物、望远镜、手枪等。

生哥回沙潭江村带动村里十几位青年人加入革命队伍。如堂哥陈凤来,陈凤熙两兄弟,八表哥莫培光,堂叔陈龙兴,陈龙南(南八叔),阮七哥,陈七哥,陈凤谋,禤祖英等同志。全村参加革命的同志除陈龙光(父亲),陈生,陈凤谋,禤祖英外,其余的同志在解放前都壮烈牺牲了。

解放前在埝稳山竹围村见过生哥一面后,就一直没再见面,直至1961年国庆节,我去江西南昌探望他,他去车站接我,但时隔久远,相见已不相识,他身边的警卫员笑我们兄妹俩见面为何不认识对方?

生哥离休后经常来广州,有时给我们一家讲革命故事,如:“三打张瑞桂”等。1997年春节,我儿子王汉文陪生哥去拜访广东省政协主席杨应彬同志及其夫人。杨主席把他和夫人同写的一本书——“金华集”送给生哥和我儿子。生哥来广州不管是他上级或下级,他都会一一拜访。我和爱人王权曾陪他去探望过李超夫妇,唐才右,何英,冯均松,李平(不是天津的李平)等同志。他还想拜见国民党抄我们家时通知我们逃跑的恩人、防城县最后一位县长、张副官和曾经两次担保两位嫂嫂出狱的陈耀堂 ,但遗憾一直未能如愿。

生哥还和我说, 由凤禧执笔,兄弟姐妹等亲人一起回忆写一部我们家的家史,以作留念。但当时他忙于拍电视剧等工作,此事未能成行。太可惜了!生哥说他还有许多事要办并自信能活到90岁以上,不幸因一点小病住进医院(当时赵二嫂因有病也于他前住了医院所以他在家无人照顾)十几天后,就永远离开我们 ,我未能到病床前看护他,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第五,讲解放前有几批革命同志隐蔽在我们家里

有几次晚上(10到12点左右)父亲或生哥先把我们几个安排住在同一间房,把屋外的几条狗带回屋内并关起来。接着是革命队伍陆续进入,上下厅三个房间两个楼角全住满人,吃喝拉撒全在屋内,继母和两位嫂嫂天天担屎担尿倒进粪池里。因为我们家是单家独户,所以昼夜都可以磨谷椿米给同志们吃喝。此时我们家大门两旁各插一支带叶的新鲜树枝,按当地风俗,门口插青树枝表示这家有病人,不吉利,不宜进入。父亲还派我们姐弟三个到路口放哨,遇到人和事就派一人回家报告,所以住了几批同志都安全无事。有位同志在我们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大约两个月,不知是养伤还是什么的,父亲和生哥嘱咐我们称他为舅舅,我带他到中间屋村及保长宽堂公屋前(即当时后防庙旁边)割禾。这人高瘦,后听说他叫台湾林,是一位机枪手。

第六,讲关于我们家被国民党反动派抄家之事

47或48年6 、7月份(忘记准确时间)国民党一队兵(20至30人)因当时发大洪水,上午9到10点钟左右,他们绕道经过我们家大门口。当时我们一家人正在吃早餐,大约12点,有人通知我们说国民党要抓我们叫我们赶快走。(这个人什么人?生哥与我曾多次谈过想寻此人),但至今仍然是一个谜,无从报答。当时能行走的家人全部都走了,留下奶奶、我、玉英和玉莲。我因病不能行走,奶奶腰弯驼背也走不动。国民党兵用棍子威胁我和奶奶说:“早上还看到一家人在吃番薯,现在都哪里去了?”我们说:“都全去做工了,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个军官模样的叫士兵砍来4支大竹棍扎着两个箩筐准备把我和奶奶抬走。一点多钟后,给我们家看牛的杨五斤(10来岁)回家吃午餐,被国民党恐吓得全身发抖,于是说出在回来的路上见到我两位嫂嫂在岭上挖芋头,于是国民党立即将两位嫂嫂押回家。官兵翻箱倒柜,把我们家一年四季腌制的咸菜 (6、7缸)全部打碎并抢走所有蚕丝。大嫂喂完玉莲最后一次奶,我们几个哭天抢地抱成一团,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两位嫂嫂被押走。大约下午4、5点钟后,家人陆续回来,听继母说:“她带着弟弟躲进了大屋(陈济堂之兄陈围周的谷仓里)。”此谷仓有国民党兵把守,这队兵的领导是张某某副官,当他得知国民党来沙潭江捉人,但预先又不通知他,所以他大发牢骚,把一挺机枪架在大屋门口说:“他们来抓我地佃农,把我撂在一边,若果他们敢进来检查,我就用机枪扫射!”张副官与周围的群众都熟识,长期驻守此处收租,和群众关系还算不错。他养有一条毛色浅黄,粗壮的大狗,非常漂亮。解放前夕,张副官撤离谷仓,这条大狗就直奔离谷仓较远的我们家里,赶也赶不走,于是爷爷就收留了它,这真是一件奇事。

嫂嫂们坐牢期间,由爷爷、继母、安哥等兄弟姐妹们每星期给她俩送去米、杂粮,咸菜及柴草,连一点油都没有。监狱窗口很小而且高,我个子矮小,每次送食物时都要爬上垫着两块石头高的地方,送完食物后,也只能和两位嫂嫂摸摸手后告别。后来,几经周折,卖猪卖牛并请陈耀堂(生意人)两次出面担保,我们听说当时准备放人,后来又因为陈生哥大打胜仗所以不放人,直至49年换了一位陈姓的县长,这些政治犯才得以出狱。出狱的两位嫂嫂脸色苍白,两脚浮肿,步履蹒跚,被折磨得弱不禁风,真是太可怜了!

解放后,两位嫂嫂每晚拿着小油灯到附近谷仓参加扫盲班学习。从此,她们才有了自己的名字。大嫂叫郑燕芳,二嫂叫孙福英。在那时,大嫂郑燕芳被选为妇女代表,每逢召开群众大会,她都站在一张长凳上,大声向群众宣传我党的方针政策、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打败国民党,解放全中国等等。全体群众鸦雀无声,认真地听着。在那个年代,一个农村青年妇女能做到这样,是非常不简单的。从那时起,她就正式进入革命队伍。土改结束后,防城县土改队的全体干部集中在县城整顿学习,那时郑燕芳无心改嫁。父亲知道后,耐心地做她的思想工作,劝她改嫁,并亲自做媒,介绍土改队的一位革命干部(黄仕森同志)给她。她很尊重和信任父亲,后来就与这位黄同志结为夫妇。生有一子一女,家庭幸福。

解放前,我们村凡是有人去参加革命,他们家大门都要钉上一块“红门牌”,随时可以被国民党反动派鉴别和监视。记得我们村参加革命的十几户人家都没有被钉上“红门牌”,当时这些事都是由当保长或甲长的人负责的,不是他们不钉而是为了保命而不敢钉。

解放前,吴保营(曾保)为大哥,许永钦为老二,陈凤鸣(吕剑)为老三,他们结拜兄弟,所以我们称曾保为大哥,现在是大哥大。

由于水平有限,文字组织能力又差,事隔久远,啰啰嗦嗦,零零碎碎,不好意思,让林总费神费时了,谢谢!林总及我们的好大哥曾保等同志你们辛苦了,再次感谢你们,祝你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小妹陈凤莲

                       2010年7月10日农历5月29日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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