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殿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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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小云 ]创建于2012年04月02日

怀念(4)

发布时间:2012-04-07 20:56:33      发布人: 小云
殿敏,你走了,我好悔恨,做为是医生的丈夫,竟然没有保护好你。你丢下我们走了,我失去了理智,每到天黑,我都到烧暖气的小棚子里痛哭,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对你的感情。

女儿怕我伤心过度,把我接到她家。可我每逢周六、周日晚上我都回来,迫不急待的抱住你的遗像,拥在怀里,享受我们夫妻之情,夫妻之爱。我凝视你的眼睛,你是那么慈祥,那么柔情,那么善良。。。。。。你的音容笑貌,你的幽默,你的歌声,就在我的眼前。

 

那天是正月初三,全家难得聚在一起。你的心情格外的好,出嫁的女儿和女婿回来了,亲儿来了,常年在外地的儿子回来了。大家高兴地一起谈着,笑着,气氛是那样和谐。你还记得吗,那天下午我们俩什么都没干,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捏饺子。你说:“过三个月,孩子出世后,买块黑板,我教他识字,数数。”“小被子,小衣服,到时再做也不迟,反正我也退休了。”下午四点半时,你到厨房准备饭菜,一会儿你回到屋里,说头痛头晕,我让你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想,你可能蹲下时起来猛了,大脑一时缺血,所以头晕。马上量血压,正常,130/80mmHG。三五分钟后,你头痛加重,再过一会儿出现呕吐。你说:“我恐怕不行了,快――――――――医院。”我顿时紧张起来,不祥之兆笼罩着我。上汽车时,我怎么都抱不动你,我浑身都软了,是陈东抱你上车的。你躺在我怀里,双眼含着泪水,断续的说:“我--不--想—死”。是啊,我们的好日子刚刚开始,孩子们刚刚上班,艰苦的日子刚刚过去。你为了咱们一家,受尽了累,操尽了心。你还没有享福。我安慰你说,没事儿,到医院就好了。到急诊室后,你就昏迷了,一直就没有醒来。夜里10点10分,你――――了。我顿时感觉天塌下来了,空气凝固了,天怎么那么暗。一向处事果断的我,竟然不知所措了。

正月是一年的开始,初三是人们走亲仿友的好日子,鞭炮声声,灯笼火把,姑娘们穿上漂亮的衣服,就连老人也穿上了彩装,到处一片祥和景象。可是,对于我,正月是黑色的,初三是黑色的黑色。初三是我心情最沉重的日子。我为那么多男女老少服务,为他们减轻了那么多痛苦,挽救那么多人性命,可是为什么上天对我那么不公?偏偏夺去我最心爱的人的生命?

殿敏,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走了,我的生命存在没有意义了,同甘共苦廿五的一半走了,另一半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想追遂你而去。你曾说过,我下辈子变成男的。我说,拿我变成女的。你说,那干嘛?我说,我好嫁给你啊!

我在痛苦中煎熬,我在痛苦中度过一分一秒,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度日如年。徘徊。犹豫。我走了,女儿怎么办?她没有公公婆婆,我再走了,她怎么办?儿子还没有成家,他怎么办?这样是不是对他们打击太大了?我整夜不能入睡,睁眼是你,闭眼是你。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给我托个梦。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为什么不给我托梦呢?白天见不到你,梦里和你见面也好啊!

殿敏,你太善良了,在世时,你处处关心爱护我,走了也不忍打扰我。

殿敏,你患的是脑干出血,脑干是生命中枢,负责心脏跳动,呼吸,血压的中枢都在脑干。我本想病情稍微稳定后,把你送到市急救中心去,可你的病进展太快了,不容时间。

在路上,我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万一患了半身不遂,我要兢兢业业地伺候你。你为了我,为了咱们一家,付出的太多太多,我没有任何理由让你受罪,我要让你每天干干净净。亲自为你煎药,按摩,针灸,做饭。你还记得吗?发病前半年,有一次,你感冒发烧,我问你想吃什么,你说,你会做什么?我说,保你爱吃。一会儿,我给你端上一盘香喷喷的煎饼,你吃的是那么香,你是那么满足,你似乎被感动的流下了眼泪。你说,真香。你总是默默无闻地为别人服务,自己刚刚得到一点报答,就不知怎办了。有一天的中午,我给你擀面条吃,你晚上回来高兴地说,别人都嚷饿,就我不饿,人家问我中午吃什么,我说老头子给我擀的面条。看你那满足劲,真让人高兴。

你是70年12月28日(腊月初一,星期一)来到我们家的,那天天气晴朗,风力不大,但很冷。我正好出席昌平镇公社召开的学习毛泽东思想先进分子大会。并在大会上做了发言。虽然我知道你来,但我非参加不可,因为召开这样的会必须参加,否则就是不忠于毛主席,不忠于毛泽东思想。况且这也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参加这样的会,也会给你一个良好的印象。中午回家时,你已经在家里等我了。你还记得吗,那时家里睡的是土炕,土炕近窗户处是一个锅台,土炕下面中间处是地炉子。炉台与地面相平。你坐在锅台旁边的炕沿上。穿一件合身的带有小素花兰底棉袄。梳着两条又短又粗的小辨,面色可能是太阳晒的吧,有点发黑,但神采奕奕,给人一种十分健康的感觉,双眼水灵灵,透着精明强干。身高大约1.55米吧。你表姐在你右边坐着,大约1。70以上,这更显得你矮小。那天来的还有你老叔,他是特命全权大使。那年我22岁,你26岁。

我们在房后面的一颗柿子树下面,拘紧的交谈。互相介绍自己的生活。

“你为什么要嫁到这么远呢?”

“我们那儿的姐们都嫁到北京郊区来了,人往高处走嘛。”

“可,可我们家条件不好啊。你会受苦的。”

“我不怕。你有技术,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打心眼里佩服你的勇气,你的自信,你的精干。可是,年龄的差异,使我犹豫不定。你比我大四岁啊!

父亲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就上街买面条去了。按照习俗,一吃面条,就算定亲了。我是个孝子,也只好如此了。

那天和你老叔、表姐商量结婚的日子,我倔强的说,要结婚过20 天就结。我心里想,你不愿意最好。不曾想,你老叔,你表姐,你,竟然同意了!20天后,就是腊月二十。(71年1 月17日,星期日)

记得1月14日晚上7时左右,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出去开门一看,惊呆了,原来是你!你头一句话就说:“你不是20天就结婚吗,我介绍信,户口本都拿来了。”“我。。。。。。?”

记得第二天只给了你500元钱,让你买些结婚衣服。那天是你自己去的北京,你说让我把车钱省下。结婚时只做了二条被子,二条褥子。在老家三间北屋的里间,就算是洞房了。家具只是一件从街坊家买来的一顶被人家淘汰的破旧的卧式柜,一只简易的木制的红色梳妆台而已。

记得是1972年盖的新房,只是三间北屋,以土坯为主,大概只用了三千块砖。房顶抹的是泥,然后擅的是稻草,四个墙角垒的是砖,地基是石头,地面以上一米是瓣石,再往上是土坯,屋子里的地面是土地面,窗子是跟别人家借来的破旧窗户,大小不一,两个窗子或大或小,或重叠,或互相够不着。夏天糊些冷布,冬天糊窗户纸。屋门也是破的,像是散了架似的,乱晃。睡的是土炕,上面铺的是炕席,因席子小,铺不到头,就用凉席补上。结婚时家里给两床被子,两条褥子,仅此而已。冬天四口人就这些铺的盖的。儿子跟你睡,女儿跟我睡。冬天屋子里结冰,外面刮大风,屋里刮小风,那时连烧炕的柴火都没有!秋天以后用扒子搂些野草烧炕做饭。睡觉时炕仍然是凉的。我们每天夜里都当‘团长’。至于家里摆设呢,也仅仅是从街坊家买的一顶两节破旧的卧式柜子。橱柜是我用土坯垒的,每一层用玉米秸做挡板,最上面一层再用泥抹平,外面用一块白布擅上。七三年我去医校上学了,只你自己在家劳动,每天挣8个分,日值0.8元(10分为准),每月一天不休,也只能挣19.2元!而且在年底开支,除去队里扣除的税费等,几乎所剩无几。年底你回娘家时,只要5元车钱都没有!借了好几家才借到5元!这些苦日子你还记得吗?你肯定记得!这艰苦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现在刚刚享福,你却走了,你为咱家付出太多,太多了。

结婚那天,仪式非常简单,向双方家长鞠躬,(那天你父母没来,是你老叔作为代表来的)向亲属做些介绍,然后坐席,就结束了。虽然这样,你还是非常高兴,非常激动。因为毕竟今天,你是新娘了。

这天是一九七一年一月十七日,阴历腊月廿一。

生活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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