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2012年11月7日
几次提笔又放下,母亲去世已经二十二年了,二十多年来,她的面容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来,她在世的时候,自己觉得很平常,认为只是普通的母亲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增多,母亲的形象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了。这次有时间了,想把以前小时候母亲的点点滴滴写出来,以解自己的思念之情,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我的母亲是千千万万个普通母亲中的一个,她身材不高,看上去有点瘦弱,但是在我的眼中她是世界上最高大的最好的母亲。她没有文化,但她很有教养,勤劳的她用自己辛勤的双手,支撑着一家八口人的吃喝拉洒,全家人的衣服、布鞋全靠她一人来做,那时候也根本买不起。
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家里还不通电,照明全靠一只小小的煤油灯,(那时我们叫洋油灯)晚上吃了饭,母亲把一家人都打发睡了,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在灯下给我们纺棉花、纳鞋底、缝制衣服,往往我们一觉醒来,还见她在灯下忙活着。那时我家买不起洋布,农村里每家只有从生产队分来些棉花,母亲抓空就把棉花纺成线,然后洚线、织成布,拿到赵陵铺染房染上颜色,然后给一家人缝制衣服。我们那时一年只有一次穿新衣服(还是粗布的)。过年穿上新棉衣,开春暖和了,就把里面的棉花去掉,就成了春天的夹衣,夏天热了,就又拆去里子,自然就成了单衣。秋天又加外罩,到冬天加上棉花就行了。那时背心、袜子我们是穿不上的。总是一身衣裳一双布鞋。布鞋都是母亲一人做的。那时我们穿鞋很费,孩子嘛,总爱吓跑。很短时间鞋底就有了洞,大脚趾也跑了出来。冬天手脚上都是冻很多口子。母亲做的鞋很合脚,她用穿不着的旧衣服架上糨糊,摸成厚厚的各柏,待晒干后,裁成鞋样,加厚成鞋底,再加上里面,就成了千层底,一双千层底布鞋要纳很长时间才能纳起,一家八口人,每年要多少双布鞋呀,耗去母亲多少日夜时光!再加上一日三餐,都是母亲一人操持。父亲又多病在床,生产队分的粮食还要自己加工,那时也没有电磨,全靠人工去推碾子拉磨。现在想起来,母亲一生为我们究竟干了多少呀,想都不敢想。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们儿女们有愧于她呀!但是从她来讲永远是无怨无愧的。
记得小时候,生产队分粮食按工分分,我们家没劳力,母亲一个人养着我们姊妹六个,除了家务,还要抽时间去生产队挣工分,根本分不上一粒粮食。饿得小弟弟比收租院塑像还瘦,肋骨之间可以放进去一根指头,细细的脖子上挑着一个大头。万般无奈,我那在市中医院当讲师的父亲,下放回到了村里。到生产队去干农活,就这样我们还是吃不饱饭。记得有一次,我跟母亲到地里去,母亲看我实在饿得不行,就从生产队里的豌豆地里扯了一把嫩豌豆角给我吃,那时真的觉得比现在什么都好吃。就那样还是被人举报了,说我母亲偷生产队粮食,为此,生产队硬是扣了我家二十多斤粮食。慈祥的母爱让我现在想起来心里依然还不是滋味。由于家里穷,小妹生下来就得了严重的病,由于严重营养不良,两三岁都不会走路。有一天,母亲抱着小妹坐在老北屋的门坎上,只见小妹双眼圆睁,眼球也翻了上去,泪水从母亲的脸上流下来,她叫我快去把在村诊疗所上班的父亲叫回来,十来岁的我一边哭着一边跑着,去把父亲叫了回来。可喜的事,小妹经过磨难,终于长大成人了,她天资聪明,上了大学,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和一个美满的家庭。
一次,母亲到柳辛庄赶集,要买些粮食回来,让刚刚七岁的我带着两岁的弟弟等她回来。我抱着弟弟坐在街里庙的碾子上,后来弟弟饿了,他就一个劲儿的哭,我也哭,觉得时间很长,也不见母亲回来。我们就这样哭一会儿,睡一会儿,一直等到母亲回来。当母亲看到我们时她也不仅搂住我们哭了起来。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呀!估计母亲见到我们这样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可怜天下父母心。
母亲做得烙饼很好吃,不但层多,而且非常软糊,好多年过去了,我都很想再吃一顿母亲烙的饼。看来那只是白日做梦了。听外甥说二姐烙的饼也很好吃,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这口福吃上。有机会一定让二姐给我做,并要她教我怎么做。
从小到大,从没见母亲和父亲红过脸,吵过架,更别说打了。母亲对父亲可以说是一百一,好吃的总是让父亲吃,然后让我们吃,自己总是在最后。有时母亲连尝都不尝一口。每天总是把父亲打扮得干干净净。父亲在家养病有病人找来,母亲从来不说三道四,邻里之间也没见母亲和谁吵过架。
一家八口的铺盖,衣服,母亲总是拆洗得干干净净,可想而知,母亲对家庭的付出是多么的无私,多么的伟大。我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刻就是躺在母亲的怀抱里,让母亲给我掏耳朵,那是多么的舒服,多么的温暖。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给我们的爱是多么的慈祥。她像涓涓流淌的溪水,又像从高而落的瀑布,把自己对孩子们和家庭的爱,都全部奉献给了我们!不求孩子们一丝一毫的回报。她老人家给我们做儿女的留下了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兄弟姐妹只有接承她那高贵的品质和默默无闻的给全家人奉献。做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