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华人企业家开平谢维立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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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jackson ]创建于2011年12月04日

红颜——立园旧事

发布时间:2011-12-04 23:06:42      发布人: jackson
    
  岭南有许多私人园林。那些老园子,幽深宁静,昔日繁华不再,但当你悄悄走过那些古旧的回廊与阁楼,你似乎仍能感受到当年主人生活的气息,想像着当年这些大户人家的庄园里所发生的故事。只不过,一切如过眼云烟,如午后的一场清梦,模糊不清。然而在开平市塘口镇,有一座立园,园中一间闺房里,至今还留有一张女主人的彩色肖像,云鬓高耸,着立领旗袍。她眉目清亮,朱唇轻点,欲语还休。当年的美貌,至今令人震撼。她在最美丽的时候逝去。留给人间的,是她那永恒的清雅脱俗。她的芳名,叫谭玉英。
       
  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谭玉英生于赤坎。赤坎自古为岭南商埠重镇,潭江穿镇而过,是一座具有浓郁南国特色的侨乡。现在的地理位置,在广东开平市。谭府在潭江南岸。府中山明水秀,尤多竹,绿云扶疏,环绕左右。谭府内后花园,多香花异木。每当夕阳西下,散步其间,微风忽来,奇芳沁鼻。谭老板在镇上有几爿商铺,生意起伏不大,却也稳当。生得一女,名唤玉英,芳龄十八。十八岁的年龄,正是少女开花的季节,一生中的美丽都在此时绽放。此时的谭玉英,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成为远近闻名的江南一支花。
      
  潭江上有座古老的桥,大家都叫它江南桥。民国时期,风气渐渐开化,大家闺秀不再足不出户。谭玉英正是少女怀春年龄,她不喜欢镇里的热闹,喜欢安静。却总是感到内心里有一些莫名的烦躁。就常常独自一人走上江南桥,凝望潭江流水。尤其是傍晚时分,霞光满天,一江春水被燃烧,天上水上连成一片,玉英的粉颊也被染红。
      
  江南桥。谭玉英每日在闺房里都想着美丽的江南桥。有一日,玉英正在江南桥上行走,不知何故,桥突然断了。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断桥,断桥。玉英想往后退,已来不及,正要落水的时刻,一双手拽住她。她极力想看是何人。可她怎么也看不到那人的脸。却分明能看到一双男人的手。一双男人的手,握着她的一双玉手。玉英惶急之下,拼命挣扎。一下惊醒了。原来是梦。玉英觉得这梦好生奇怪。
      
  第二天早上,谭玉英迫不及待来到江南桥上,一切安然无恙。潭江水汩汩东流。玉英想着昨夜的梦,一时神情恍惚。天空下起雨,她也浑然不觉。后来,她才发现,雨下得很大。可是,自己身上却没有被雨淋湿,好奇怪。再一看,玉英的脸红了。一个男人,手持油纸伞,立在她的身后。他浑身已湿透,他把油纸伞全部遮在了玉英身上。
      
  男人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玉英从未与陌生男人说过话。心里怦怦直跳,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与陌生男人如此靠近。他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她闻见了一股男人的气息,这气息在她心里,如团团暖流在荡漾。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下子遇见这般温暖与关爱,惊喜与慌张,全都写在她的脸上。
      
      
  (二)放生
      
  谭玉英就这样认识了谢维立。那时的谢维立,刚从美国归来,西装毕挺。在看惯了粗布长衫的谭玉英眼里,谢维立无疑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
      
  民国时期的五邑地区,很多飘洋过海的华人,都讲究落叶归根。这与潮汕地区的习俗有些不同。潮汕地区的人到了海外,一般就扎根他乡,很少再回乡定居。
      
  在海外漂泊的谢维立,常常思念家乡。前不久,他刚从美国归来。他的家,在赤坎古镇的北面,约有二十里路。此地叫塘口镇。谢维立经年拼搏,略有田产。立园即为其所。维立归来之后,重整立园,葺而新之,池中有石,香樟成林,门外古榆双株,交荫楼角。极一时花石之盛。
      
  立园不远处,有一野水,盛产莲藕。水中鱼虾甚多。一日,谢维立水上泛舟,与舟子捕鱼取乐。落霞时分,维立捕到一条硕大的红鲤,约有半人高。舟子说,晚上可开一桌鲤鱼宴。那鲤鱼跳跃不止。周身通红。眼角有水渗出,维立大惊,命舟子放生。他说他看到了鲤鱼的泪。舟子极不情愿地将大鲤鱼放回水中。那鲤鱼再次跃起,表示感谢,转身不见踪影。
      
  当晚,谢维立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清丽美貌的女子向他微笑。晚霞之中,她的身上一片红光,就像放生鲤鱼的红色。又过几日,谢维立来到赤坎镇,在桥头看见了那个雨中女子。她痴痴想着心事,雨渐大,她也不觉。遂上前擎伞相助。再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位女子,竟然与梦中女子一模一样。
      
      
  (三)求亲
      
  谢维立完全被谭玉英的美丽倾倒。如果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那玉英就是花魁。谢维立觉得一天都不能等了。他带着聘礼,前往赤坎镇,亲自向谭老板求亲,请求谭家把玉英嫁给他。
      
  谭老板是生意人。他很满意那份厚厚的聘礼。对于塘口的谢氏庄园,他也早有耳闻。心里就先同意了大半。只是,听说他已有妻儿,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做小么。
      
  谢维立坦陈了自己在美国的婚姻。谢维立的原配夫人司徒氏,也是一位美籍华人,他们在美国读大学时相识。婚后,夫妻俩人琴瑟和鸣,有了儿女,生活也算美满。可惜,天妒人意。司徒氏不幸患上了精神病。遍寻名医,亦无济于事。就这样,维立一边照顾司徒氏,一边打点生意。几年光景,一晃就过去了,至今仍孑然一身,形只影单。
      
  谭老板听完,被谢维立所感动。当即同意了这门亲事。他问谢维立,他女儿嫁过去,与他的原配司徒氏是否住在一起呢。谢维立说,司徒氏原来住在泮立楼。他回去之后,立即给玉英重建一幢别墅,并保证让谭家满意,让玉英的生活不受任何干扰。
      
  玉英呢,毕竟才十八岁的年龄。她觉得这个男人对疯女人不离不弃,悉心照料,可见其情义至深,值得信赖。有这样一个温暖的男人在身边,她感到无比幸福。
      
      
  (四)毓培别墅
      
  谢维立言而有信。回到塘口镇,就立即动工兴建毓培别墅。两月即成。此楼位于立园西南角,临水而筑。共有四层。外型塔式,融中外建筑风格于一体,小巧玲珑,精美别致,与立园主体建筑相映成趣。
      
  谢维立如愿娶回了如花似玉的谭玉英。玉英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为人乖巧,精通刺绣,知书达礼,深得谢维立喜欢。俩人诗情画意,琴瑟和鸣,度过了一段温馨而浪漫的时光。
      
  谢维立本质上是个商人。他的生意在美国。商人重利轻离别。但谢维立不得不暂别爱妾,远赴重洋去打点生意。临别,俩人相拥而泣,依依惜别。有一件事,谭玉英想告诉夫君,又不知从何说起。可是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还是告诉他吧。于是她附在谢维立耳边,轻轻地说,我怀孕了。
      
  谢维立惊喜万分。忙说,我立即动身去美国,安排好生意后,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有闪失,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玉英说,你放心,快去快回,盼望你早点归来。
      
  谢维立说,玉英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江南桥上见到你,我就惊呆了,想着世上哪有这么美丽的女子。那一刻,我就想拥你入怀。一提江南桥,玉英的心惊颤了一下,她依稀记起了那个断桥的梦。她梦见桥断了。难道那个断桥的梦,是不祥之兆吗。谢维立还说了些什么,玉英没听进去。她感到手脚冰凉。一想到那个怪梦,她彻夜未眠。
      
  谢维立说走就走了。空荡荡的毓培别墅里,只剩下玉英一个人独守空房。她每日里一边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一边思念远方的夫君。写信,成了玉英最紧要的一件事。她不停地写信。终于,也收到了谢维立的来信。告诉她,生意很好。玉英也告诉他,孩子开始不安份,用脚踢她。
      
  玉英把谢维立从美国寄来的信,放在一个亲手缝制的信袋里。玉英会弹月琴。每到月圆之夜,毓培楼里便传出玉英的琴声。一曲凄婉的《郎归晚》,如泣如诉,寄托着对夫君的思念。琴声如诉,月影低回。
      
  转眼之间,瓜熟蒂落。分娩期临近,维立仍未归家,玉英望穿秋水,度日如年。玉英早就把产期写信告诉了谢维立,希望他能按时归来,有他在身边,心里就会踏实。可是,中国与美国,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坐轮船实在太遥远了。海风巨浪,都有可能延误归期。直等到临产那天,谢维立还是没有到家。
      
  玉英的肚子痛得难受。小家伙在里肚子里不停地闹腾,要出来。接生婆赶来了。开始接生。然而,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却遇到了极其麻烦的事,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事。孩子出不来。
      
  玉英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满头大汗。接生婆也感到了某种恐惧,汗流浃背。折腾了一夜。结果,人世间的一幕悲剧终于发生。
      
  年关将近,海上狂风巨浪,归途多有阻滞。谢维立在海上颠簸一月有余,及至到家,已经迟了。谭玉英死于难产。那年,她才十九岁。花刚开,来不及舒展,就谢了。
      
      
  (五)信袋与肖像
      
  这是发生在开平立园里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如今的毓培别墅,还保留着当年的原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长方形绢质信袋。这是谭玉英当年的遗物。信袋粉红色,虽然有岁月的痕迹,看起来仍然鲜艳耀目。上面彩绣牡丹,精美无比。为玉英当年手工作品。最令人动容的,是信袋上绣有四个繁体字:鸿雁传书。黑色,像墨迹。
      
  信袋有两层。上层,内有当年原物,牛皮信封一只。可清晰看到上面的邮票和邮戳,皆为香港。信封已有褪色,但可见钢笔书写的收信地址是:开平潭溪圩赓华村。下一层,为一个英文地址白信封:2154 Rockwell Avenue Cleveland Ohio U.S.A. 这是谢维立当年在美国芝加哥的地址。
      
  墙壁上,挂着一幅谭玉英的肖像。几乎所有的人,见此像都会驻足观望。见过谭玉英的谢氏家人说,谭玉英是潭江边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不仅多才多艺,对人也好,可惜红颜薄命。好在我们至今还能看到谭玉英颔首的浅笑,其仪态端庄大方,无论是气质与美貌,都会让人一观三叹,久久不愿离去。
      
      
  (六)残梦
      
  谭玉英去世后,谢维立娶了三太太。此女原是管家余氏的侄女,名叫余瑶琼。余瑶琼持家有方,生有5子5女。后去美国,在芝加哥开了一家中国餐馆。1980年,余瑶琼回故乡探亲,把立园交给当地政府,代为管理。余瑶琼于2003年在美国离世。
      
  谢维立的四太太,名叫关华英,俩人在香港结识。关华英生性活泼,思想西化,精通英语。听谢维立说家有“大观园”,便恳求携她一同回乡。就这样成了谢维立的四太太。后来,谢维立与余瑶琼去美国生活。关华英留在立园,后改嫁一个国民党军官。关华英与谢维立生有一男一女,1951年去世。
      
  至于园主谢维立本人,于1970年卒于美国芝加哥,年7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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