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孤独
今天天气不错,很少有的没有雾霾的天气,天蓝得好似让人看到了希望。
在那蓝天和白云之上,奶奶你看在看着我们吗?
这样的好天里,又想到了奶奶,泪便没有预兆的落下来,奶奶离开了528天了。
奶奶去世前的那个冬天的一个画面,展在眼前。。。。。。。
因为太过虚弱,奶奶整个冬天几乎只能躺着,和以往一样,我虽然陪着她,但大部分都是在看电脑和手机,这天她有点精神,坐了起来,想着她可能有话要说,我就陪她一起坐着,两两想望,s想说什么,可又有很多担忧,又恨自己不会聊天,还怕自己说的奶奶听不懂,很艰难的想走入彼此内心,苦于找不到入口,以前都是奶奶跟我说,我只用认真的听。
这次也一样,奶奶打破了沉默,但这次我明显感到和平时不一样。她似乎并不很期待我的附和。
奶奶象是对我说,又象对自己说:黑了我睡不着,我想想我都哭了,都只顾朝头里走,谁老亲?!
。。。。。。。。
奶奶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总是觉得别人对她很好,她无法报答别人,总是感恩所有人对她的关照,虽然这句话里我听不出责备,但心里还是有小小的震惊。
奶奶说完,并没有期待我的回答,好象是终于表达了自己,安然又睡去。。。。。
伊消耗到今天,之所以有目前的状况,我和妹妹是很清楚她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午后,家庭一周一次的聚会,每到这一天,都是奶奶祈盼的,她常常和我说,一到星期五,都会很喜欢,想着明天俺ch都来了,可每次去妈妈那里,见到奶奶,因为种种条件限制,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话说的。
奶奶总是会很努力的说她以前的事情,每次都是那几件事,她说的每一句,我们都知道下面要说什么,可我们内心深知,那是她的全部,因为不认识字,她的认知无法更新,她所有的情感都在半世纪前久久酝酿、停顿着。怕伤她,我们都努力的听,好象是第一次听到那样,可是也许是因为装的太久,大家都没什么耐心了吧。
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我们总是讨论着新闻时事,各自的家庭孩子,奶奶总是陪坐在一旁,插不上话,记得那一次,大家你争我抢的说着,奶奶因为听力和不识字 ,也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在大家争论的间隙,她也抢着又一次说起她的故事,刚说了一句,就被大家的热烈争论打断,我和妹都看到了她的黯然神伤。。。。。。
从那以后,她不会象以前一样,奶努力的听着大家在说什么,很努力的去抢着说一句,坐一会就去睡了。
再后来,她就病了,她病的很安静,总是睡觉,没有疼痛,没有难受,总是睡觉。
在她走的前一个月,我坐在她身旁看手机,她只是安祥的看着我,眼神空洞平静,良久,听见她自己在说《小二姐做梦》的戏词,伊很努力的在想着说着,我很肯定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没有再希望任何人可以同理她、安慰她、陪伴她。。。。。。自从她22岁守寡至今74年了,每个孤单的夜,我不知道她是怎样走过的,而今天这个夜晚,这一刻,我可以断定,她超越了孤独,超越了自己,超越了漫漫人生,找到了完全属于自已的快乐。
她说的很慢、很艰难,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那回忆里,有她的父母兄弟妹妹,有她的家乡故园,有她的儿时记忆。。。。。
谯楼上打罢了更鼓锣
小二姐在房中我睡呀睡不着
小二姐家住汴京城里
汴京城里古迹多
铁塔相国寺
琉璃殿紧对着那藏 经阁
在城南有一个禹王台
龙亭高立在那城里西北角
小二姐我深居在绣房里
象这样的好景致光听人家说我可都没有见过
头门不能出二门不迈
满怀的心事对谁说
埋怨声二爹娘哪
埋怨声二爹娘做事错
把女儿当成了元宝盒
说什么养女不当赔钱货
在二姐的身上要捞几个
谁要是想娶小二姐
恁说什么
恁也不要少恁也不要多
十两金首饰百匹好绫罗
四季的衣服在大皮箱里搁
再要上十亩养老地
还要一对枣红骡
四合独院要一座
一百两棺材钱恁还说是凑合
哎我的天爷呀
算起来
好银子总得花一千多
小户人家娶不起
大户人家不要我
日月轮流如穿梭
见了面都怪热合
她呀她讲道哇
她呀她二姨
你忙呀忙的啥
咋不到俺家里去坐坐
到俺家抱一抱恁外甥女
她二姨
你看看这该有多么乐和
直说的俺小二姐
羞红了脸
怨爹娘把俺的青春来耽搁
看看人家啊
再想想我
独对着银灯泪梭梭
拿起鞋底懒得做
抓住个鞋帮干掇磨
小二姐正做活栽了个盹
原来是俺婆婆家里来娶我
头里走一顶啊花花轿
后面跟着一队鼓乐
滴滴滴答答答
滴滴答答吹打着。。。。。。。。。。。。。。。
生命的滳答声渐行渐远,她臣服于生命的每一刻,安然等待生命的落幕,她真诚的对待了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步都走的实实在在,每一天都竭尽全力,她接一手接过了命运的安排,了却了今生因果,安然走入天国,回到了属于她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