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爷爷的一封信
爷爷,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写下这篇文章,寄给天堂的您,你最疼的大孙女,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希望您在天堂没有病磨,没有烦恼,似曾经那般快乐,开心!
打我记事起就最喜欢爷爷。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无人能及的。你既是我的哥们,又是我的伙伴、搭档、佣人,当然,最最重要的无疑是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只有和爷爷在一起才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
你起床很早,自打当兵回来后你就一直保持着这良好的习惯,6点准时起来洗漱,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香喷喷的肥皂味,甚至连洗头也用肥皂。回味起这个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每当闻到这股问道我都会安心的继续睡,我知道你不会不带我自己走的。因为你和老友有晨练的习惯,偶尔我要去也会带上我,其实睡觉前你就说过6点能起来就带我去,可是每当你6点起来看我还在睡都舍不得叫醒我,等你收拾到出门之前再叫我,经常6点半进屋叫我时我还会发火,你说,起来吧,六点半了,再不起来就不赶趟了。我怒气冲天,怎么不早点叫我啊!你笑着擦着手说,不看你还没睡醒吗。现在想想,你笑起来那双三角眼是那么可爱。你是家中眼中公认的老小孩。因为你存在,我的生活才会如此绚丽多彩、让我每天一睁眼即是快乐的一天。
6点半。是你和几位老友的晨练时间,有李成贵、李万才、王麻子等;每天早晨都是这个点出去溜达,从后大坝转到七里铺回来,日复一日,可毕竟都上了年纪,都伴随着岁月的脚步陆续离开了你,直至最后一位同你关系要好的李万才爷爷,也在与病魔斗争了数月后以惜败告终。此时,只剩你孤身一人了,此举也随时间定格在记忆里。而这时,你也病了,记得你那时特别怕自己哪一天就不在了,很怕。(常听你念叨)
爷爷,说到这里,我又哽咽了,做为你最疼爱的大孙女、最默契的搭档伙伴、全世界最怕失去你的人,岂能体会不到你在与死神谈话时的内心世界,你肯定害怕极了,对不起,爷爷,我只能坐以待毙,却无法改变这一切,无法代替你,去承受这极限的窒息与恐惧心境,只能面对这发生的一切,做无谓的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离开我,只能写下这些毫无意义的文字证明我们心灵相通,能体会到你的感受。其实对我而言,这是更大的痛苦!我知那一刹你求生的欲望有多强烈,多恐惧,你哀求着死神放过你,你的目光即使我看不到,即使你睁不开眼,即使我没在你身边陪伴,可我毕竟是你大孙女,这世界上唯一不能失去你的人。可谓给我生命赋予了灵魂、意义、价值的伟大之人!其意岂能用言语堪比。
听到你离开的消息那一刻,我1分钟没回过神。就如同一个谎言一般,因为它实在太突然,对此一点准备都没有,也许我不愿意面对现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因为无法承受。。一路上我有说有笑,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回去奔丧的,更看不出是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可是到了灵堂门前就不同了。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重重的掉下去般沉重,无比沉痛!难以承受!这曾在脑海里千回百转的问题竟然发生了,灵堂里挂着你的相片,简陋的用编织袋搭置的灵棚,竟是为你。。这对我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我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划破了阴霾的天,打破了原有的沉寂,整个家属区都回荡着我痛苦的嚎叫声,爷爷。我来看你了。你原谅大孙女没有来得及赶上见你的最后一面,让你这样冰冷孤单的离开了人世,此时躺在水晶棺里的你是如此安静,静的令人发冷。你知道我回来了是吗?整个天空都回应着我,我放声的哭,雨越下越大,我哭累了,低声抽搐,雨也渐渐转为毛毛细雨,随着我的哭声此起彼伏,天气也随之符合着,仿佛在回应着我。。那天的雨下的很怪,我哭了整整一天,雨也一直没有没停过。。。
最令我难忘的事。有一次你在睡午觉的时候,我给你带上了二姑的耳环,是吊坠的样式,头上给你别上了蝴蝶发卡,上面有珠子,翅膀还会煽动的那种蝴蝶发卡。等你醒了叫你和奶奶带我一起出去转转,你一照镜子准备取,我很大声的说不行!你只好无奈的放下高举的胳膊。结果是必然的,我如愿以偿的和你们出去转你一直走的很快,把我和我奶落在后面,我叫你慢点你才停下来等等,路上曾不止一次的回头对我说“摘了吧,好大孙女”我大声的说不!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说,走吧,快走。我不屑的说,走那么快干什么。然后偷笑。。。(我真坏死了,这孩子太坏了!这孩子真是惯坏了)。
你天天给我钱, 若涨工资了就给我涨零花钱,我家搬到城里以后每个星期回爷爷家一次,一次给我5块钱。(不过这是给奶奶看的,大头私下早都给过了,(10元20元不等)有一次生气了我还扔白菜打过爷爷,我对不起你!爷爷!!!我5岁时就和你说过,别对我太好,要不你死了我受不了。记忆中他好像没回答,我又问他听见没?他说,啊!(应该是应付的答应了)
我把二姑的紧身牛仔裤给爷爷穿,他换裤子时还说,把门插上,别让你奶奶看见想说我。(窃喜)结果是裤子撑破了,你着急的说,拿针线板来,我给标一标。。
我把二姑的香水浪费了,喷的满屋子都是,一通乱喷,结果香水少了半瓶。爷爷怕二姑回来说我,就在里面对了水。。。
放寒暑假的作业让他写,只写语文,他抄课文的速度很慢,以至于不能很快写完带我出去玩,我就在旁边催他,他带着老花镜,用左手一笔一划的写,我还嫌他写的不像我的字体,叫他参照我的写。他就写俩字翻到前面去看看。。我在一旁急得叫他快点,写完咱们去后大坝抓蚂蚱去。
他从不和我抬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拿我说的话当圣旨的人。即使办不到的事也会违背原则的去尝试,例:身上没钱时我要吃零食就去铸铁商店赊账。(钱都归奶奶保管,发工资有一次带着我去《老年之家》俱乐部找白阿姨领的,分别装在四个兜里,中山装,正面四个兜,说这样避免遗失。)
吃饭时喝水是我的习惯,“爷,我要喝水”这句话几乎是我的口头禅。而他的口头禅则是,等着奥,我去给你拿去。
我和郭浩然吵架他一看见准帮着我训郭浩然,(表情很严肃认真)从不对我这样。
出过一种零食叫“热狗”就是现在的“牛羊配”,当时吃着很合口味啊,一毛钱一袋,爷爷通常是给我10袋10袋的买。店里的老板王阿姨见了我很客气,因为我是她们店里的“大客户”,没有哪个家长会带着孩子来这种小商贩这让孩子肆无忌惮由着性子挑选,只有我李妍菁和我的爷爷李振东。这两人在机修家喻户晓,远近闻名。尤其是李妍菁这个人物可谓是叱咤风云,因为都知道李振东有个特能作人的大孙女叫李妍菁。地点是《子弟学校》拐角处的《吻得福》商店。
我曾崇拜过一个日本明星,叫松山健一,自从他说他小时候被日本人扇过一巴掌,我就痛恨日本人!情况是这样的,日本军队路过他家时,有一个士兵衣服破了到他家借针线板,他一听是日本鬼子就不敢开门,那人一直敲,他因为害怕惹事,就把门打开了,一开门那人怒火中烧,冲我爷爷呵斥:“有人为什么不开门!针线板呢!”他吓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那个文摘的操他个奶奶的。竟然挥手给了我爷爷一巴掌,又问道,你家大人呢!爷爷捂着脸看着那人也不敢出声,那人环视了一圈后随之离开了。我还崇拜日本明星我呸!!!自那开始我对日本人就恨之入骨!一提到‘日本人’这三个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啊!原因就是日本人打过我爷爷,只要是日本人的后代都该拖去活埋!
爷爷曾给我养过一只兔子,叫白雪,在对面那家的阳台上(那家人搬走了钥匙放我爷爷那里保管,他给帮忙看家),兔子一共买了两只,总共5块钱,是市场上钉鞋的一个鞋匠,名叫黄丢,印象中他相貌很怪,头上毛发稀疏,牙齿掉了部分,说话有些漏风。这两只兔子当晚就稀罕的拿回家一只,对爷爷说“你一只我一只,你要哪只?”他说,“你挑”。我家在10栋,爷爷家住14栋,只间隔50米左右。晚上,我从家里把兔子抱出来玩,在十栋一楼的楼梯间玩耍,兔子已经奄奄一息,快死了。结果第二天起床一看,的确死了。中午去爷爷家还纳闷的问他,咋你的那只没死?他说:“你老放手里蹂躏,手里热,不能老搁手里捂着,我不蹂躏它不就好好的吗。我说,不抱着它那它不是冷么?他说,它本来就有毛,跟人穿了衣服一样。”就在爷爷的精心喂养下,兔子白雪渐渐长大了,长成了一只大白兔,漂亮极了!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光,温柔的眨着眼睛,睫毛跟着煽动,太美了!一身软绵绵的兔毛没洗过澡却出奇的白。见了生人就躲起来了,嘴里随时都在蠕动,像永远都吃不饱似的。白雪一直养在隔壁那家的阳台上,至今记忆犹新,如同昨天一般触手可及。
养过两只松鼠:毛毛、娜娜。(来回跳跃,交叉跳)
有天下午爷爷兴冲冲的回来,叫我过去,我不去,他说,你来,你来看。。我好奇的起来了,走过去一看,他捡回来一只死鸽子,给我玩,可能刚死,可把我高兴坏了!他怕奶奶知道,所以神神秘秘的。但他并不知道死去的物种携带病菌,他只知道我喜欢!我抱着鸽子爱不释手,爷爷就在一旁站着乐。第二天仍舍不得丢弃,我们都怕奶奶知道,又必须留着尸体明天再玩,爷爷想办法把鸽子藏起来了,藏在隔壁家客厅这边的阳台上,放在一个有盖子的桶里;被奶奶发现时已经生了蛆。。。大概六七天后了。。对于我这个喜新厌旧的好奇的孩子来说,三分钟热度,鸽子的事早已抛在脑后了。
还有一次他回来拿了一把挺脏的玩具机关枪,通体黑色,面上附着泥巴,告诉我说,这是他翻垃圾时捡到的,送给我,此礼物至今保留。
某日,小姑夫的同事托付小姑夫帮忙照看一下两只鸟,一只虎皮鹦鹉,一只小麻雀,养在同一个笼子里。小姑夫拿回来放爷爷家又怕不安全,(怕我回来看见蹂躏),爷爷帮小姑夫放在隔壁的主卧室里,叫郭浩然别告诉我,结果可想而知,我下午放学一回家郭浩然就在三楼的家门口等着我,一见我就说“姐!我爸拿回来两只鸟放姥那了,姥爷把鸟放隔壁屋里了叫我别告诉你!”我一听就怒了。进屋就拿板凳够着组合家具的柜子上拿到了隔壁家的钥匙,径直就开隔壁门去了。一进屋就问浩然鸟在哪呢,她指着那屋,主卧室。我一脚把门踹开,映入眼帘的是笼子里的两只鸟,我又喜又气!过去打开了笼子门直接伸手进去抓麻雀。被咬了一口后抓到了,捏着麻雀拿了出来,麻雀在手里奋力挣扎着,我有些拿不住了,怕它再咬我,刚才咬了一口生疼,便使劲捏住了,最终是捏过劲了,死了。。此时爷爷和小姑夫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俩,浩然胆小,没敢吱声,我不屑一顾的说,咋不告诉我呀?告诉我不就没事了么!小姑夫说没事,没事。爷爷歉疚的接过了鸟说,我搁手里捂一捂,看能活过来不。结果是不行,他又说,放暖气上烙一烙看看。结果肯定还是不行。。最终放弃。
我要画画,他就会递给我纸笔。我要吃喝,他就会递上茶杯碗筷。我要洗脸洗手,他会帮我投干毛巾帮我擦擦。奶奶经常指责他,都这么大小孩瞅你惯得,还有个样没个样了,他不吭气,依旧如此。
我喜欢坐吊吊床,绑在两棵树上来回荡。。我只要说想坐吊吊床,他便会带我去楼下绑在树上,悠我,一直到吃晚饭。有时候不想出门了他就绑屋里,一头系在床头,一头系在窗户扶手上,悠得窗户和床头吱嘎作响,奶奶在厨房忙活,听到声响就推门进来看看,一看,直接咧嘴对我爷爷说:“诶呀!你可真行!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了?这地方还能绑悠悠床!随后转身关门离去,边走还念叨,“这老头”、“扯不扯吧你说说!”爷爷就吆喝说:不系了,不系了。等奶奶走了也没取下来一只悠到晚饭前。后来仍是按我要求来。奶奶对他的行为起先是开口说他,到最后无奈至极,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看看最多也就摇摇头,便关门去忙了。。
我一说要去抓蚂蚱,他便会带上帽子石头镜还有小板凳带我去后大坝。他坐道旁的绿荫下乘凉,看着我在田里抓蚂蚱,抓蝴蝶,最后抓一饮料瓶子到家跟母鸡分享胜利果实。
亲爱的爷爷。。我怎么能不想你,天底下就一个你,能与我如此默契,我们的想法、做法、和看法一致。唯独讲起伟人的笑话那次你脸上没有表情,因为你是老革命,我讲完问你为什么不笑,你会告诉我事实情况并非如此,不像笑话中这样。你不认为这可笑。我非得让你笑,你只好无奈的咧嘴笑笑,但笑容很快就会收回,我说不行!必须大笑,笑出声才行,你最终哈哈哈的一笑了之。我便嘿嘿嘿的乐了。。
爷爷,爷爷,我的爷爷,即使病重了,糊涂了,不认识人的时候依然能记得我的名字,念叨着我。现如今,你离开我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我将永远不能再见到你了。。爷爷,我用再多的言语与泪水也无法再将你换回来了,哪怕见一面,哪怕就一秒,哪怕是幻觉,再哪怕是折我50年的寿,只要你能回来,只要能和你一起生活,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再次和爷爷相聚。
吾谓此生无枉,将尔惠为吾祖
际非人皆有之,堪称吾之幸也
迄今二十二年,安廉寿终正寝
纵于生母弃之,以命坚天亦感
方降大任之余,子道未遂憾矣
吾侪命同于矣,路旁土命是也
忆昔吾悦汝宽,壮举善莫大焉
孙女在凡间祝您开开心心,爷爷在天上保我万事如意!
公元二零一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凌晨
您的大孙女李妍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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