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姨姥(一)
隔的时间有点长,但是心里一直记挂,虽然晚了些,但是还要写一下。
北京这个词,在一个沈阳小孩的眼里,总是很高大。
最远的记忆应该是小学,有会在院子里玩,我妈说北京姨姥和姨姥爷来了。
来医大开会,那个时间太小。印象基本是没有的,只是记得姨姥虽然和我姥是亲姐妹,
但是一个长脸,一个圆脸。
后来的印象,就是来自我姥的口述。
那个时候,在我的印象里最深的就是“运气”。
一样在医院工作,但是因为差半年,工作就有了临时和编制的区别。
姨姥找了一个读书人,事业从沈阳到北京,孩子也接二连三出国。
姥姥嫁了一个二婚男,生下的舅舅得了小儿麻痹,姥爷人好,却意外脑出血,先走了。
姥姥提起妹妹,就会说到运气好。
再后来北京虽然也偶有人来,但是那个时候,我读书忙得很,
只是听个名字,却没见到人。
印象比较深的是一年,我妈去北京,回来除了带回来一个北京地雷瓜,还有一沓照片。
这回才在照片里,认认真真的看清楚,姨姥爷,姨姥和两个姨和一个舅。
第一次真正接触,是高三毕业。我和同学孙昕去北京玩。
在北京的第一个地名,是东直门。
每天从姨姥家坐公交车出来,到东直门换地铁。
玩了很多天,走得脚上都是水泡。
每天晚上回来,都是看见姨姥,拿个报纸,在空调下读报。
姨姥爷喜欢遛弯。那个时候还有个大我好几岁的小娟姐住在她家。
姨姥爷的书,是满满一房间。地上,桌上都是。
姨姥爷性格好,问我会不会背《岳阳楼》,会不会背《出师表》。
那时候这两个文章是初中的,对于高三结束的人来说,没记住几句。
但是老爷子叽哩哇啦背了好久。他说他以前背的,到现在都不忘。
然后又背了一大堆北京胡同的名称。
老爷子说的,至今忘不了的一句话就是;
你只要学得好,学成第一,才能成为别人替代不了的人。
他说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道理。对于我这个平时,少有人教的孩子来说。
算是豁然开朗,醍醐灌顶吧。
姨姥家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在美国。老三在瑞士。
姨姥说,带我去见见小舅妈和她的小孙子思瑞。
我记得那个时候她也退休了,一个小老太太一大早,带我坐上公交车。
一辆结束又一辆,记得路过了天安门,路过了有天文仪的一个古楼,
不知道有多久,才到了小舅妈家。
小舅妈是南方人,那个时候是短发,那个时候还没来过上海。
对南方姑娘的印象,就是从小舅妈开始。
说话细声细语,还给了一个小小的金项链,作为见面礼。
那个时候,有点不懂事,也不知道应该给孩子送点什么礼物。
就只是拿了礼物,抱了会孩子,坐了一两个小时,就踏上了归途。
回来的路上,明显得感觉到,姨姥是想孩子。
张口闭口都是孩子长得快,真好玩。
也常常遗憾地叹到:要是思瑞也出了国,就只能看照片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就是半大的孩子,对事事也不甚明朗,完全不懂老人的心。
我当时说了一个特别蠢的一句话,问他们怎么不去美国或者瑞士住。
姨姥当时的回答是不能给孩子添麻烦。孩子要发展,要生活,不容易。
我还记得在那个车上,在那个混乱的东直门,我们在一群打工的人中穿梭,换车。
总是有点莫名的心疼老太太。
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奠定我狭隘的人生观。父母在,不远游。
北京的小娟姐,当时住姨姥家,也算是一个小阿姨的角色。
但是我记得当时她在药店上班,结果遇到黑老外买东西换钱,用个假钞,换走了真钱。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坏人还是有的。
我记得当时,姨姥和姨姥爷,一起说她,告诉她做事要严谨和认真。
那个时候是夏天,每次洗澡后,我都有盆把衣服洗好,晒好。
没想到得到姨姥的表扬。说我勤快。
我当时没明白,其实是小娟姐喜欢用洗衣机。那个时候洗衣机都是大家伙,浪费水。
只是一个屋檐下,又不好多说,有我在,恰巧起到旁敲侧击的作用。
虽然住得是百米的大房子,但是姨姥还是操持家的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1997年。
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