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命 无 常

妈妈的身体一直硬朗，是值得信赖的家庭支柱。子女的上学、就业、婚嫁，都是妈一人劳心操持。妈妈的一生也是吃尽苦头，三岁丧母，打小就在后母的淫威下生活，打骂成家常便饭。姨妈伤心地和我们提起过，妈妈年轻时曾有过跳河轻生的举动，妈妈对生活没有了盼头。后来，经人介绍，和爸爸相知相识，爸爸大妈妈九岁，很疼爱妈妈。文革期间，爸妈的成份都不好，到处受人欺，受人气，妈妈从不抱怨，和爸爸忍辱负重的一起生活，并养育一儿两女。年轻的妈妈，由于工作强度大，生活劳累，经常犯美尼尔斯综合症，总突然晕倒。八十年代，全国上下重视知识分子，爸爸破格由县水利局副局长直接当选副县长，县长、副书记、上饶市水利局长，妈妈的生活才洒满阳光，人前人后，扬眉吐气。爸爸一生清廉，当领导后，家里的经济状况并没多大改善，爸爸退休后，家里自建房，为了省钱，妈妈一人亲手买材料监督施工，子女没一个帮忙，爸爸身体不佳，心有余力不足的帮不上。房子建成装修后，大家都佩服妈妈是个吃苦能干的人。

妈妈千不该、万不该迷恋上打麻将，恣意透支身体，风风火火的妈妈，年前感觉不适，没当回事的吃点感冒药对付了事，新年时下身越来越胀痛，和我说起，像生小孩子似的下坠作胀，大年初一，我回家拜年，妈妈躺床上没起来也没吃一口东西，就是和我说不舒服，我还不以为然，妈妈可一直无病无灾的呀！妈妈一再强调，我是真得不舒服！拖到过完年宵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查出腹部积水，血液化验，癌细胞超常，加紧去南昌肿瘤医院，确诊出卵巢癌，并做了第一次化疗，开始隐瞒着妈妈，妈妈还是看出了端倪，得知自己患卵巢癌，妈妈脸上肌肉抽搐，充满恐惧和绝望。  

妈妈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后，我留家照顾爸爸，妹妹一人带着妈妈去上海肿瘤医院治疗，医生建议手术，妹妹电话告诉我，我是欣喜若狂的，想着能手术就是有希望！请了上海知名专家为妈妈做了大面积清腔切除手术，卵巢、子宫及附件等。妈妈手术后回家，脸色还算不错，开始还吃点点肉饼、乌鱼汤、稀饭的，慢慢地食不下咽。妈妈有严重的术后并发症——肠梗阻。决定再次去上海，妈妈满怀希望，一定要治到能吃东西才回家。妈妈先去妹妹上饶的家休养了几天，妹妹再次只身一人带着妈妈前往上海，五一小长假，妈妈和妹妹两人在上海努力毫不放弃地治疗，但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哀叹白天难熬到晚上，天黑盼不到天亮，最后说话拌舌，连用吸管喝牛奶也使不上力，医生强烈建议尽快回家！

尽管妹妹有千般不甘心，万般不情愿，还是联系救护车把妈妈接回万年县的医院。当我再次看到妈妈，妈妈已是面如土灰，整个人瘦小了一号，我心如刀绞！晚上，我在医院陪着妈妈，妈妈一直很大声痛苦地叫嚷“医生护士”，想抓住根救命稻草，时时叫我扶起她，然后躺下，妈妈坐起来是稍缓呼吸困难。天亮了，妈妈一身虚汗，我和妹妹仔细帮妈妈擦澡，妈妈还要求洗个头。哥嫂抱着嗷嗷待哺还不曾叫过奶奶的小孙女守护在妈妈身旁，亲友们纷纷赶到医院，妈妈难舍难分一一惜别，妈妈微张着嘴很吃力地吐气，问妈妈要吸氧吗，妈妈摆摆手，不久妈妈大小便失禁，帮妈妈弄干净，慢慢妈妈睡着了似的停止了呼吸，脸色安详。

生命太脆弱，生命无常！

孝女：万丹萍

2011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