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进香
文 / 成全
在大连前牧城驿村，有一座墓园叫乔山。盘旋
山麓伸向心灵的隔壁，细雨流水呢喃着依恋幽情。
阳光消融了冰与雪，微风吹开了迎春花，牧城上空
异常寂静，故里沃土纤枝返青。走近山顶，擦干眼
睛，打扫族冢，拍张留影，添得贡品，焚些纸冥，
瞻仰先祖，进香芳灵。重峦中尽享大自然的亲人，
敞开胸怀在一区三排里倾听，孩儿跪拜中的挽歌，
抚摸着依恋的身影，吸吻着芬芳的花香。
巾香：成就终身，凡香：出国留洋，
韵香：北美置业，歌香：快乐向上。
爱香：满身佛光，翠香：傲骨柔肠，
伊香：不可估量。越香：讲座名扬，
维香：科学发展，子香：学有所长。
丽香：乐亦思蜀，茹香：美丽大方。
怡香：腊梅绽放。文香：儒雅漂亮。
成香：弄申为乐，善香：情缘电网，
士香：玩具大王。群香：心地善良，
威香：千叶东洋。众香：金陵助子，
寅香：商检正忙。香味：各有所异，
香气：萦绕墓旁。香魂：荡漾四方。

风 儿
难得空闲，再登乔山，空气阴霾，乌云连绵，
直面的风儿呼啸而过，草木像披上了一层薄纱而变
得黯然。山与天的连接处被一条白茫茫的雾气勾勒
出了峰峦的轮廓，我仿佛行走在浓墨的山水画中间。
盘旋山路的两侧，生长着浓密休眠的小草，虽
说没有像麦苗儿那样多姿也广袤无垠，一无所求地
陪伴在苹果树身旁。不油然让我再次致意小草，鞠
躬乔山，肃穆它博大的怀抱里，收留了一批又一批
故人，远离嘈杂的城市，尽享那极乐的平静。
人生如风，卒亦如风，唯有风儿能彰显出不灭
的永恒，唯有风儿能诉说出曾经的事情。当我爬上
了山顶，走近呼啸的大风，眼见它撕身裂骨地盘旋
之后，带着纸灰、落叶和沉思，穿越漆黑的荆棘林
而远去，刹那间又带着许多个也许和嘱托吹了回来，
把微笑悄悄地绽开在你守候的心窝，顿时心中的苦
痛随风而互动，感叹！没有风儿，哪里有自然，没
有自然，哪里有乔山。没有经历过，怎么会醒来，
没有游离状态，怎么刺破青天。
看哦！又起风了，飞驰的风儿再次转回来拥抱
着我，好像在说：“是你吗？放心回去吧，乔山留
给俺来守侯就行了”。此时此刻让我的泪水倏然而
下，默默嘱托着：“勇敢的风儿呵，尘中飞扬吧，
永远陪伴在渤海之滨的牧城湾畔，群山环抱的乔山
墓园，为了那些叹息的人们和逝去的生命”。

花 儿
走近乔山，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山里培植的迎春
花儿，清明之际迎春花陪伴着四万多名扫墓人群，
冲破了往日的万籁俱寂，淡雅素妆，纤枝翠蔓，婆
娑潇洒地同行人一起把脸和泪指向蓝天，把老根植
入岩隙，妆扮和呵护着故人。那金黄色的花儿，一
枝枝，一串串，犹如金星、风铃般的缀满枝头，色
端秀丽，气质非凡，伴随着清晨幽静和空中梵音徘
徊，频频向客人们招手，看着它娇美绽放的面孔，
晓得离百花齐放的日子不远了；望着它摇摇摆摆的
姿态，好像在告诉人们该放弃什么，要坚持什么，
给未来以憧憬。是啊！人为何不应该像它那样，在
不断为大自然释放出芬芳的同时而快乐自己呢？
转眼间清明节就要过去了，真的让我难以忘怀
那迎春花开的日子和白居易的诗：“金英翠萼带春
寒，黄色花中有几般，凭君语向游人道，莫作蔓菁
花眼看”。
迎春花并非那种过客植物，它春天黄花满枝，
夏秋绿叶舒展，更可贵的是叶儿有入药作用，据说
治疗发热头疼已经得到了中医认可，消肿解毒亦颇
具疗效。幽静独爱，平常心态，伴随乔山生天籁，
明春我再来。

雪 儿
在梦里，最白的雪落，依稀停留在乔山的峰砬
间，雪花，紧紧地贴附着树叶，遮掩着长眠在那里
的每一块墓地。墓碑在雪花的爱抚中忘却了冬眠，
挺直起身躯为了四万多颗离开了人世的心灵，显得
格外庄严。你冷吗？我不禁对着墓碑在问，把自己
问醒了。
是啊！从一批又一批人把生命日历的最后一页
交给了乔山，就像那一片片飘落的雪花，轻轻地，
轻轻地，把乔山变成了洁白寂静的圣地。人世间的
一切，不再为他们所追求，无耐、烦燥、苦闷、喜
怒与哀乐，已成为过去。人们透过雪色与墓碑，窥
见到了心灵隔壁的样子，感叹“生活如此简单，生
命如此脆弱”。
飘落的雪花呵！无论是昨天、今天、明天，无
论在草丛、峻岭、城乡，但凡见到你的倩影，忙碌
的人找到了轻松，郁闷的人找到了快乐，小孩子找
到了鹅毛，艺术家找到了灵感。让那些面对空灵、
彷徨的朋友也逐渐冷静下来，把痛苦与欢乐，成功
与失败，得与失，看得不再那么重要，把还原生活，
有所但当，视为了当下的第一。
雪儿呵！遵循自然规律的法则，尽情的下吧！
大地认可你的亲吻和演绎。

月 儿
每当晚霞从大地脸上褪尽时，皎洁的月光便渗
入了长夜。月色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柔和、清澈、
雅致、醉人。凝视着月儿到来，会让我联想起乔山
的月亮，猜想它一定是副寂寞悲伤的脸，沉默痛苦
的眼，显得极其冷漠，甚至令人抽泣。转瞬之间，
再看看天空，其实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天涯若比邻
呦，它正在俯瞰着大地，用神圣的光，照着人们回
家的路，真是月无贫富家家有啊！无论元月、卯月、
辰月、梅月、午月、伏月，还是申月、桂月、菊月、
吉月、霜月、腊月，我们都可以从月色的梦幻中，
找到自己的影子，认清自己的身子，大家共同看到
的是天上的月亮，看不到的那是心中的月亮。大家
共同感知的是月光可爱与温柔，感知不到的是它那
些尚待探索的奥秘。其实无论你感觉苍白、凄凉也
好，感到温柔可亲也罢，在它看来，均属于极为平
常的小事儿，因为它赋予人类可供研究的课题实在
太多了，而且对于所有的付出，从来不讲回报，不
需任何理由。
慢慢让我变得十分喜欢月亮啦，喜欢看月亮一
步步走向圆满又一步步靠近缺憾的微妙关系。喜欢
探讨关于月球上的话题，以至于关注起“神八、神
九”何时问天及“加州理工学院”。人家说：“月
圆是诗，月缺是画”。没错，月缺的时候，我曾和
朋友们一起看过月亮。看月的时候，常常不约而同
地为了一个小小的期待而面对月亮拉起小拇指说：
“一百年不变”。月圆的时候，会经常自语自己书
写的小文：
“今辰元宵夜，天寒灯火明。浮云任风转，繁
星眨眼睛。日照乔山头，泪水洒衣襟。月影依旧在，
难觅故去人”。
“又见元宵夜，焰火来助兴。皎月天边挂，举
目观繁星。点燃爆竹响，行游走百病。选来谜语猜，
合家赏花灯”。

                             苏成全 写于[雅舍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