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您们好：

      今天是清明节，我来看望您们，前天二妹和三妹已经给您们祭奠了，我托他们替我给二老烧柱香，告诉二老我们都挺好的，这都是托二老在天之灵保佑我们。这二年新冠肺炎病毒给世界各地造成疫情泛滥，我们家族里直到现在还没有感染者，这是不幸中之万幸，我只愿我们家族中能够顺利度过这次劫难，也敬请二老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现在可能是我老了的原因，经常回想起年幼的时候。二老千辛万苦把我们抚养成人，我们又抚育下一代成长，妈妈还帮助我们抚养了孙辈。回想起来我们真的很惭愧，没有好好照顾好妈妈。

     记得爸妈在抗日战争爆发后·，先是带着大哥·和我·，来到贵州遵义湄潭县·，我记得好像是住在水井湾·5号，后来在遵义大妹和二个弟弟出生。1946年日本鬼子投降了，在我们住的小湾子里·，大人都在庆祝，我们也跟着跳跃，我们只知道这是应该庆祝的大事情。随后浙江大学光复迁回浙江·杭州。那时我才六岁，搬家这么大的事我们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记得坐上长途汽车开始回杭州的旅途。那时长途汽车后面都有一个烧煤炭的炉子，走到半路司机还得把车停下来，走到小炉子哪里，用手拼命摇鼓风机，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长大后才知道是烧煤炭生成一氧化碳，代替汽油供汽车用的。到了重庆改坐轮船，这也是我第一次坐轮船，我们坐的是货轮，大家坐在货舱里，要从上面·爬梯子才能下到舱底，没有床位，大家都是通铺。上厕所要爬梯子到上面船尾的地方，妈妈怕我们掉到江里，还要保护好我们，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到了南京浦口下船后改乘火车，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我们没有直接到杭州，而是中途到常州。

    常州是我们的祖籍地，父亲和母亲就是常州人，妈妈是城里人，住在周线巷，爸爸是农村人，住在武进县冯家村。我们没有去看外婆，因为她跟舅舅一起没有回常州。我们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只有奶奶和几个叔叔住在·老家·，我们是去奶奶家，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们的奶奶，也是我们唯一一次见到奶奶，现在想起来很是后悔。记得在常州乡下，叔叔带我们去草丛中找鸟蛋，带我们起踩水车，也是我们第一次踩水车，感觉很新鲜也很好玩。有一次我们在晒谷场吃饭，一架飞机从我们头顶飞过，大家都吓得叫起来，小弟年幼被吓得不轻，没过几天就医治无效去世了，小小年纪就和我们分手了，当然，我们都舍不得，大哭了几天。小弟没有能和我们去杭州，而是埋在了老家。我们的老家在解放后，被征地修建了常州国棉一厂。后来，我一次有机会到常州开会，也不知道小弟的去处，只能在心里悼念他。

   到了杭州我们家被安排在庆春门外刀茅巷建德新村，我们小孩安排在刀茅巷海星小学上学，这是一座教会办的小学，解放后改名为刀茅巷小学。小学毕业考上杭州第二中学只读了初一。因为爸爸工作调动，我们家又从杭州搬到南京。后来才知道那时是院系调整，爸爸所在的航空系和上海交大航空系以及南京大学的航空系，在南京成立华东航空学院。

   到南京后我又安排在南京第九中学插班读初二，毕业后又考取九中读到高二，这是因为华航要西迁到西安。当时因为只有一年就要毕业，和爸妈商量，是不是我一人留在南京读到毕业考大学。无奈政策不允许，到西安分配到西安市第一中学上高三，也就在西安考了大学。

   我们家从杭州搬家到南京，我们是大男孩了，虽然搬家帮不上忙，也不会帮倒忙。从南京搬家到西安，我们可就帮了应该帮的忙了。给爸爸整理搬家的书箱就有七个大木箱，我们常常开玩笑，这是孔老二搬家——书多。爸爸的书真的很多，可是在文革年代，我们家被抄家二次，结果什么都没有抄到，可是，爸爸编写的著作和讲义手稿，爸爸翻译的一些手稿全部不见了，有一些还是爸爸新开课的讲义手稿。现在已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现在浙江大学航空学院也发表了浙大当初建航空系的纪念文章中提到爸爸是第一人之一，也给爸爸很高评价。出版了一本《华航西迁》一书中也高度评价了爸爸。爸爸您听到这些后应该稍有安慰了，在文革中，你问妈妈“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一直说：您就是我们的好爸爸，我们能有您这样的好爸爸而骄傲。我们也即将老去，到了地下我们再好好聚聚，好好絮叨絮叨。

    话多笔短，今天先写到这里，下次再来看爸爸妈妈，我们接着聊。

                                                                                                               不孝儿跪叩

                                                                                                         2022年4月5日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