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过年啦!(五)(四川农村风俗)
陈碧容:要过年了,我们聊聊过去我所经历过年往事。
我这里要谈的是1955年到1958年的春节。
这几年体制发生了改变,变成集体所有制了,我们周围有几十户人家,大概有近三百人,组成了禾家村第三农业合作社,成立了合作社后选出社长、会计、和计分员。过去的单干农活变成了集体生产,一切听社长安排,社长又听乡长安排,在县农业技术指导站的安排下,耕种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冬天主产的碗豆、胡豆由小麦代替了,它的产量是碗豆胡豆的好几倍,原来种的是野油菜,是种在山地上,亩产只有十几斤,现在种的是“胜利”油菜,是种在田坝上,亩产有几十斤,是过去的十几倍。棉花过去种的是高白棉,有二公尺多高,棉桃又小又少,现在种的是“鸡爪”棉,可以整技,亩产也是几十斤,是过去的好几倍。但是困惑也来了,闲人多了,干活的人少了,实际的出力和自身利益不成正比,干多干少一个样,所以大家出工懒洋洋的,
在没有社长的监督下,有些人就在山上坐一天,在口粮的分配上是定了量的,大人430斤,小孩子和老人380斤,这其中还包括三分之二的粗粮。其于粮食上面都征购走了,严重的挫伤了农民的种粮枳极性。
以我家为例,天天都吃糊糊,碗豆也磨成面粉,煮一大锅菜,放上几大把面粉,我都记得要吃几大碗,肚皮都撑疼了但胃中空荡荡的,走路时只听到肚子里“晃荡晃荡”的响,每五分种解一次小便,年终了喂出的肥猪又小又瘦,还不能杀来吃,要把它卖了,第二年油、盐、酱、醋要它的钱来买。
因我的爷爷原来是经商的,又是农业生产的好邦手,农忙种地,农闲做买卖,一个家庭还是很富裕,现在有力用不上,只能干作急。
由于在集体生产,大家对过年交流的信息就更多了,每个家庭不只是停留在老四样上(回锅肉、包子豆腐、鸡汤、白米饭)上,每家都会做芹菜炒瘦肉和猪肉红烧糖醋红罗卜了。
由于我们不能杀猪,只能买肉,所以只够春节吃,过年后招待客人的肉就不多了。
这几年和往年过年一样,准备、团年,祭祖,游山玩水,互相拜年,由于物资历的匮乏,过年的浓味也渐渐的淡了下来。
这其中有件事我不得不提,由于农村已种上小麦,有一年我们磨了十斤麦子,用纱布慢慢的抖动,用面粉做了几斤水面,在大年三十好好的吃了几碗。
1956年,爷爷奶奶都快60岁的人了,他一身心血寄托的儿子突然去世,这是他们维一可依靠的儿子,期望没有了,心血白费了,整个家庭处在阴影中,除了哀声叹息就是沉默,这几年几乎没有笑声。1957年的春节,我们家从不吃酒的爷爷奶奶,买了2斤酒,大年三十吃团年饭时,大家都在拚命的喝酒,没有言语,只有我在那里有说有笑,品赏着菜饭的味道,一会儿说这样好吃,一会儿又说那样好吃,我没有意识的看了看爷爷,只见他两棵硕大的眼泪一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都落在碗里,这就是我记忆比较深刻的一次春节。
2016年1 月3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