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天

天堂纪念馆:http://www.5201000.com/TT795547239
本馆由[ 毛毛 ]创建于2024年03月31日

《跨世纪的追忆--记张有天》----施文华

发布时间:2013-06-04 09:31:43      发布人: 毛毛

                             

晴空一声惊雷!从张有天的爱人陈凤鸣那里来信告知,有天已在06930日去世了!这真使我有点不敢相信,因为才不过两年前,张、陈两口子还到苏州来,我们畅谈到夜深才告别。却想不到这竟成了我们相识四十多年来的最后一面。

我和老张是1962年初相识的,那是在吉林省石头口门水库基地。当时正值“大跃进”失误后的调整时期。来自省内几个下马工程的技术队伍都集中到这里。我来自白山水电工程局,张来自东北勘测设计院,都被分派在工务科。就这样,我们在同一办公室上班,又住在同一宿舍,睡同一铺炕上。相似的兴趣爱好加上相似的“摘帽”经历,使我们很快成了相知。由于张长我一岁,原是张光斗的研究生;而我是清华大学水利系毕业的,也是张光斗的学生,就这样在彼此书信往来时,就以学长,学弟相称了。

半个世纪以来,张有天专心钻研水利业务,论文迭出、著作等身。并以其出色的科研成果而成为中国水利科学院的学术委员。尽管如此,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没有一点点大专家的架势。平素待人谦逊,不拘一格,是个十分随和的慈祥老人。在我印象中,他那一米八六身高的大个子有时却纯真得像个天真无邪的的大孩子。你看:打篮球投中了,他会高兴得蹦蹦跳跳;下象棋赢了,也会比手划指,笑逐颜开(在吉林省水利系统中,他是少数几个能下盲棋的高手);画一幅人像素描,又会对着画像傻笑,左品右看好半天。

但是兴趣爱好的广泛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他博览群书的劲头。记得在他的书架案头,总有一大摞英文和俄文的原著。科技方面不仅有斯米尔诺夫的数学,也有相邻专业如钱学森的力学著作;哲学方面既有列宁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又有罗素的《数理哲学导论》和彭加勒的《科学与假设》。正是这种正,反两方面都具备的阅读范围和理解能力,使张的思路能触类旁通,不拘泥于一隅之见。举一个小小的例子,记得有一年(大约在1964年前后),工务科有个新毕业的大学生报考中国科学院某所的研究生,考后带回一道力学题目问大家,大意是:有一钢梁跨中承受集中荷载,如果将此荷载撤去,问该梁承受的内力是多少?当时工务科的绝大部分技术员和工程师几乎众口一词地回答说,梁受力为0。而张却力排众议补充说,如果荷载是快速撤去的,则此梁将承受一个大小相同、方向相反的作用力,并很快推导出了一个震动方程。从这一个小小例子,可看出张的数学力学功底十分的扎实,思路广阔。不被表面现象的直觉所迷惑。

一个人的人生态度也决定了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张热爱生活,热爱水利事业。正如他在《水利情》一书中所说的那样,几乎到了如痴如迷的程度。完全把名、利、地位扔在了一边。例如钢筋混凝土双曲扁壳群新型闸门的设计和制作,工地上的人都知道,从构思,到计算,到施工的全过程始终是在张的倡议和指导下完成的。尤其是四边固结薄扁壳的应力分析和公式推导,这在国内外都是首创的。但是当这一项目作为吉林省科技革新的成果上报时,张却坚持把工人老师傅的名字排在技术革新小组的前头,把荣誉和奖励让给别人,自己甘当默默无闻的小兵,这是何等宽阔的襟怀啊!

可是当时正值文化大革命蔓延全国的大动乱的时期。在那是非颠倒,权欲横流的荒唐时代,蛮不讲理倒反成了“正理”,荒唐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例如张有天的女儿毛毛,原来取名为张莫愁,这本是因为她出身在南京莫愁湖畔而当做纪念的。可是在文革大风暴的肆虐下,却被诬为复辟四旧,不容申辩。于是在“革命群众”的压力下,不得不改名为张长宁才算过关。

又如张有天在工作上一向勤勤恳恳,业务上精益求精,因而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可是由于张是摘帽右派,这一下可就捅了乱子。在派性斗争到处肆虐,文攻武卫蜕变成为武攻文卫的情况下,有些“革命群众”就要召开批斗会,借口打倒走资派,想把张有天当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型案例来批斗。张是靠着工人老师傅的“通风报信”急急忙忙离开了工地,才算躲过了这一劫。形势尽管如此恶劣,但张还是相信动乱只是暂时的,党会明辨是非,迟早会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事后曾轻轻地的对我说;“我倒要想多活几年,看看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变化的!”

时光如逝,往事不再。过不几年,四人帮终于倒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改革开放开始了,历史终于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张有天也终于摆脱了政治迫害的蹇绊,回到了中国科学院从事他毕生热爱的水利科研工作。“巧”的是我也随后调离了吉林省,回到了原籍苏州,改行从事建筑结构设计工作。可惜的是由于工作专业的变化,对于水利科技的最新发展,我已很陌生。只是从张有天赠送给我的《水利情》论文集和《岩石水力学与工程》两部书中,可清楚看到他能独具慧眼,超出经典水力学的范畴,把混沌理论和分维几何移植到水力学中来,实在是大胆的创新,不能不使人佩服。相信由他带头引进的岩石水力学理论会以极强的生命力发展下去,为水利事业和岩土工程作出新的贡献。李白道:“天生我才必有用”,这话用在张有天身上也许最恰当不过了。

安息吧!张有天!中国人民会记住你!我们亲朋好友更会记住你!

 


到过这里的访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