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刘希全病逝:最幸福的事,是每晚读一首诗
《诗刊》新事业的遗憾
除了写诗,刘希全的业余爱好就是下围棋。有时吃过晚饭没什么事,刘希全就在办公室里和周立文等同事们摆开棋局。别人下到紧要处经常忍不住大呼小叫,刘希全不慌乱,反而经常耍点冷幽默,让办公室笑声不断。
都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永久,谁也没想到刘希全会离开报社———今年8月,刘希全正式调任中国作家协会《诗刊》杂志社副主编———知道这个消息后,熟悉刘希全的人却也都理解:这个新工作也很适合他。“实际上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就是和文学、诗歌有关的工作。”周立文说,“调到《诗刊》之前,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对这个调动计划怎么看。”
人人都知道,文学已不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辉煌,诗歌更是门庭冷落,在当下的时代做一份专业诗歌杂志,难度可想而知。周立文对刘希全说,压力和待遇都是现实问题,可如果你真的喜欢,就应该放手去做。
刘希全激动地说,好。
离开《光明日报》的时候,王玮、周立文和许多同事一起,给刘希全设宴话别。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9月18日晚上,刘希全给周立文打电话:“我要改革《诗刊》。”
听得出电话那端的亢奋语气,周立文说:“好啊,怎么改法?”
那天刘希全讲了很多,从内容编排、封面设计到诗坛风气,都提出了新颖的意见,问周立文能否帮忙请几个人来出谋划策。周立文建议刘希全,要找就找高手:“我们俩有个共同的朋友叫吕胜中,是中央美院著名的艺术家,可以请他帮忙设计《诗刊》的封面。”
刘希全很高兴,两人约定,国庆节后去找吕胜中。
“这才几天时间,通话记录还没消去。”周立文说,“现在打开手机看到刘希全的名字,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从浪漫到苦涩的诗风
北京大学教授、诗人谢冕对刘希全的诗歌评价是:“希全习惯用单纯来表现复杂,用近于‘白描’的实录来表现丰富,他以他所擅长的方式,用来传达他内心的积郁与沉淀的激情。他的诗风恬淡而高远,清朗而简约,少夸饰而绝奢靡。他善于以表面上的不动声色,来表达内在的炽热和滚烫。他总在有意地追求并实践他认定的‘朴素的诗歌’主张:要写出朴素的诗歌,删除多余的想象和比喻;删除所有的妄念和预言;我的笔迹,浓重,锐利,不让它有回旋的余地。”
按照周立文的分析,自从六年前,刘希全的父亲去世,他的诗风就发生了明显的转变。“以前偏重浪漫抒情,后来变成了一种真正的沉痛。他好像突然梦醒了一样,发现了他的故乡南宋村,发现了直接来自生活的朴素体验,朴素中却又带有华丽的白描。”周立文说,“如果他仅仅是一个传统的乡土诗人,就没有今天的成功。”
从《爱情的夜晚》到《慰藉》,诗集的名字也体现了诗人风格和人生经历的变迁。“肯定是有了某种伤痛,才会有‘慰藉’。希全后期的诗歌多了些许苦涩,这肯定跟年龄也有关系。”周立文透露,去世前的刘希全,却是处于亢奋状态中———一方面是因为接手新的工作,另一方面,则是他的诗歌才华再次获得肯定:刚刚公布的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入围作品,刘希全的诗集《慰藉》赫然在列。
这几天,周立文经常想起当年,刘希全用他的胶东口音,眉飞色舞地朗诵海子的诗:漆黑的夜、村庄、麦子……“他曾经跟我说过,最幸福的事,是每天晚上读一首诗。”(记者 武云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