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唐妮

研究张爱玲的小说，水到渠成引起了我对胡兰成的关注。困惑他为什么能在花丛中如鱼得水，仔细阅读张的小说，惑解。

胡兰成这人，性情才貌自不必说，单说他了断一段情的手段，真是耐人寻味。

第一位妻子玉凤，胡不满意玉凤，因为她没有进过学校。但他说；玉凤待我，好比白蛇娘娘待许仙。胡兰成外出久久，俩人感情心境是怎样呢？“可怜杨树伤心树，可怜桃李断肠花”。“春日迟迟，女心伤悲”。思念积久成疾，玉凤死了。

胡兰成说自己“不觉眼泪满眶”。从外地回到胡村，到了母亲玉凤坟头，发自自性本来的凄凉与欢喜。这说明胡对妻子玉凤是有愧疚的。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胡兰成在玉凤生病时向乡邻借钱不得，路上喊出杀这个字眼，那阴凛凛的杀字，也有对玉凤一丝丝薄薄的情义吧。

第二位胡看不上，因为第二位女子知道胡在外有人，经常与胡吵闹不休，胡指其有精神病，不是弃之不顾，而是派人把她护送回老家赡养。

胡兰成对第二位妻子一笔带过，我想是因为第二位妻子给他生了四个孩子，为了孩子们的将来打算，少吃汉奸家属挂劳，所以他节省了笔墨。

第三位是与胡在外同居的歌女，15岁就与胡鬼混。因有了张爱玲，为了了断与歌女的纠缠，安顿好歌女，胡弄了一大笔钱，给歌女买了一辆卡车做生意，那年代，买卡车得花多少银子？但胡说歌女孤身一人，无处可去，给她买卡车做生意也算有了营生。后来这歌女拿到钱和胡分手，分手后还来往，是很好的朋友。

遇到张爱玲，胡对张爱玲说；经济上我保护你好吗？胡不仅是说，而且真的落到实处。大笔大笔的巨款给张爱玲送来。那时，张爱玲的稿费时断时续，胡给了很好的补充。

在武汉办报住院遇到护士小周，小周姑娘生得什么样呢？胡写道；瘦不见骨，丰不余肉，美目流盼，冰雪有声。好一似金庸笔下的小龙女。见到小周，胡兰成是“艳色浮粧粉，含香乱口脂”。我用这句古诗来写此时艳遇的胡兰成再恰当不过。

花言巧语之后，把自己过往的女人坦白告诉给小周，让小周更加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了得，经手的女人各个非等闲之辈，然而还是爱我的，心里的满足陡然升起，这是我对胡玩女人心里的揣摩。当然虚幻之后，要落到实处。胡弄了一大笔钱慷慨给小周，表示自己的惜香怜玉，这笔钱足够小周2年的生活费，不仅如此，胡还派人给小周娘家远路送去当时短缺的粮食，感动得小周姑娘用家乡小调为胡唱歌，在空袭的时候舍命护在胡兰成的身上。

小周姑娘的母亲就是小妾，小周不愿意再走母亲的路，何况胡兰成大小周22岁，然而，在花言巧舌重金面前，小周姑娘缴械了。

后来胡兰成给小周姑娘的钱被国民政府没收，自己也饱尝了2个月大牢之苦，小周姑娘是胡兰成害的最惨的一个。

曾经，胡兰成在温州流亡的阁楼上躲避查户口的写了50万字《武汉记》来回忆和小周姑娘的情史，得知小周在汉口被捕，还要赶去自首开脱小周，被朋友阻止。胡兰成恬不知耻让张爱玲看武汉记，张说看不下去。胡兰成一气之下打了张爱玲的手背，张爱玲骇怒啊了一声，就是这一声，也引起了胡兰成心里的震动。他预感一切都完了。就是从这时起，张爱玲对胡最后的一缕温情也被胡撕得粉碎。张这时和胡情尽了。

用胡兰成的话说吻张爱玲都不让了，一个女人不许男人和自己肉体亲近，这说明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心已经生厌了。胡兰成发现此时的张爱玲头一次自卫，心里也是后悔，不过一切真的到头了。

胡兰成平素练习太极拳，所以在张爱玲的小说描写里说胡吻她的时候，感觉胡袖子里的手臂很粗。胡骨子里有暴力的倾向，在张的《小团圆》里，描写胡很晚从张的寓所出来，引起管电梯的门卫不满，胡大打出手，把比他高的门卫暴打一顿。

在武汉，胡兰成和小周姑娘纠缠的时候，胡有一次不满意小周，也是打了小周姑娘的手背，小周姑娘跑开了，后来胡兰成楼上楼下翻遍才在地下室找到嘤嘤哭泣的小周姑娘，说明胡兰成的手劲是很大的，胡兰成面相阴郁，一看就是个满腹幽深心思的人，真的为小周姑娘不值。

后来胡兰成流亡遇到范秀美，范秀美出类拔萃，原是乡绅的小妾，在蚕种场做技师，指导乡民养蚕。为感激范秀美落难给的避风港，胡大言不惭说自己以身相许，俩人同居。

后来范秀美怀孕，胡亲自写纸条给张爱玲，让张爱玲资助帮助打胎。范秀美来到上海找张爱玲，张那时也无钱，但她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金镯，让她当去打胎。范秀美打胎回来后，胡兰成给范秀美花10万元买了阿胶糕补养身体，范秀美看到篮子里的阿胶，流泪不止。

那时候，胡兰成在荒野的乡村，想买到阿胶估计是不可能的，必须去热闹的城镇，然而，茫茫如落网之鱼的胡兰成为了买到阿胶，冒着生命的危险，那时候，国民政府到处查户口，查外乡口音，胡兰成买阿胶时的提心吊胆惊心动魄是可以想见的，胡兰成自己也说是利用范秀美，在生死存亡面前，唯有亲人能为自己抵挡生死，胡兰成是明白人，收服了范秀美，自己的生命才有安全保障，毕竟自己住在范秀美的娘家。

用胡兰成的话说；我在忧患惊险中与范秀美结为夫妇，不是没有利用之意。要利用人可见我不老实。但我利用人必定弄假成真，一分情还他两分，忠实与机智为一。

这就是为什么胡兰成有这么多女人，都没有打的鸡飞狗跳，狗血喷头，一分情还两分，用钱用情用婚姻堵住每个女人的嘴，让你有苦也不愿意喷出来，不能不服胡兰成手段的高超。

胡兰成的小名叫蕊生。蕊的意思有聚也，华也之意。韩愈有首诗《杏花》；浮花浪蕊镇常有，才开还落獐雾中。蕊生这个名字好像一语成谶，胡兰成这辈子招花惹蝶，一辈子“雪花琼丝满院春”，是蜂蝶恋蕊的一生。他喜欢旧式的婚姻。旧式的婚姻核心就是男人可以理所当然地三妻四妾，小妾成群，这也是胡兰成为什么不喜欢恋爱，遇到女人就说我们结婚的原因所在。

有意思的是蕊的意思有雄蕊，雌蕊之意。在《小团圆里》，张爱玲给母亲的名字起名就叫蕊秋。蕊秋喜欢唱歌，弹钢琴。这让人想起纳兰性德的《浣溪沙》词；十八年间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

张爱玲的姑姑曾叹息说；二婶（张爱玲的母亲）不知打了多少胎。

张爱玲的母亲美貌妖娆，年轻时万水千山走遍，有很多各个国籍的男朋友，纵情享乐，弹钢琴、学油画、交男友、估计打胎太频年轻时伤了身体，所以64岁上就逝世了。她和张爱玲那位一生守身如玉活了90岁高龄的姑姑有个很大的反差，让人感叹不已。

用胡兰成的那句“浮生如花愁如叶”来形容张爱玲母亲的一生真是太形象了。

用嗜书如命来形容胡兰成不为过。即使在与张爱玲谈情说爱，胡也是常常手不释卷。爱玲坐在房门外悄悄窥看我在屋里，她写道；他一人坐在沙发上，屋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张爱玲是爱胡兰成的，在胡兰成流亡中，张去看胡兰成，胡写道；“爱玲带来香烟及安全剃刀片，香烟我吸了，刀片我舍不得使用。小小的一包皮连不去拆动封纸，只把它放在箱子底里，如同放在我心里”。从这里可以看出胡对张爱玲的情义，也是动了真情的。

胡兰成流亡2年，都是张爱玲寄钱来给胡兰成。张爱玲为什么给胡寄钱呢？张爱玲在信中说；惟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就是说你现在亡命天涯，命朝不保夕，我不愿意增加你流亡亡命天涯之苦，所以寄钱给你。“想你没有钱用，我怎么都要节省的”。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写道；信里说的小吉，是小劫的隐语。这种地方尚见是夫妻患难之情，她是等我灾星退了，才来与我决绝。信里她还付了30万元给我，是她新近写的电影剧本《不了情》、《太太万岁》。已经上映了，才有这个钱。我流亡至今2年都是她寄钱来，现在最后一次她还如此。

胡兰成知道张爱玲的稿费也是时断时续的，张爱玲不是富婆。张爱玲对胡兰成已经心意凉了，就像口里含了一块薄荷糖，甜味已经消失殆尽，只在嗓子眼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凉。但情没了，义还在。这也是张爱玲清高孤傲如冰雪傲骨的地方。张爱玲的人品是让人尊敬的。她给胡兰成钱不是低到尘埃里，而是如冬天的寒梅，让人看到冰雪中人性的美。

胡兰成知道张爱玲从此和他人在天涯，胡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惟变得时常会叹气，正在写文章忽然叹一气，或起坐行走，都是无缘无故地忽然咳一声”。胡又说；这口气，不是痛楚，只是苦楚。

胡兰成在日本曾经写了一首词，其中有两句；正多少平平淡淡地悲欢离合，却为何爱玲你呀，恁使我意气感激。

写到这，我就想起有很多夫妻大难临头，互相反目成仇，张爱玲不计恩怨，不怕牵连，不计厉害，在胡兰成生死存亡的关头，以人格的高贵伸出援手，没有情，还有义。这样的品格在这人世是稀有的，珍贵的。不多的。

写到这，想到一个故事；把枪口抬高一厘米。

两德统一后，因翻越柏林墙而被射杀的东德青年格夫洛伊的家人起诉开枪士兵亨里奇，要求追究亨里奇的法律责任。在法庭上，亨里奇的辩护律师辩称；亨里奇作为一名守墙士兵是在执行命令，作为一名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他别无选择。如果要说是有罪，那罪也不在己。

而旁听席上的人也多数接受了上述辩词。从心理上默认了亨里奇是无罪的。

然而，法官赛德尔面色严峻，义正辞严地反驳道；作为一名军人，当发现有人翻墙越境时，不执行上级命令开枪是有罪的，但是，你可以打不准，而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你在举枪瞄准自己的同胞时，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权利。而这也是你主动承当的良心义务。

赛德尔还说；在这个世界上，法律之外还有良知，当法律和良知发生冲突之时，良知才是最高的行为准则。因为尊重生命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则。

这个故事给我深深地心灵震撼，让我想起关羽华容道放走曹操。

我又想起张爱玲在香港接受记者采访，当有心的记者挑逗张爱玲评价胡兰成，张爱玲不置一词，即使分开，即使伤痕累累，从不对胡兰成出恶言恶语，在看看当今的娱乐圈，多少人恩爱反目，不惜掀了老底报复而痛快。

男女双方即使分开，能有高出一厘米的德行，是多么地难得。这是人性的光辉。

胡兰成在世人的眼里是个汉奸，但在张爱玲那里，还是她曾经的夫。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有多少夫妻为了自己落井下石，恩爱全抛！

一个人的人格魅力是永远的。这也是张爱玲至今还火的原因吧。

“他真是太滥了”，这是张爱玲姑姑对胡兰成的评价。

张爱玲能有冰清玉洁的品格，与她的姑姑耳濡目染熏陶有关。

张爱玲与姑姑张茂渊一起生活10年之久，张茂渊年轻的时候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习钢琴，在船上与出国读研去利物浦大学的李开弟发生恋情，李开弟把一条红色披肩披在张茂渊的肩头，作为定情信物，谁能想到，当这条定情红披肩再一次在二人的新婚大礼上披在张茂渊的肩头，张茂渊已经等了新郎52年，已经78岁了。

张茂渊是李鸿章的孙女，因为家族背景，俩人分道扬镳。但俩人保持了友谊。十年浩劫，年近古稀的李开弟被打成反革命，儿子被迫自杀，女儿远在广州。房子被没收。张茂渊伸出援手，帮助李开弟度过人生劫数。

78岁嫁给李开弟，不久张茂源得了乳腺癌，为了让张茂渊多活几年，李开弟带她四处散心，用中药为她敷痛处，坚持为她按摩痛处，生生活到了90岁。连医生也说这是爱情的力量啊。

听过太多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但从来没有听到过78岁做新娘的故事。

张茂渊不缺追求者，本人相当优秀，是一个把人生过成诗的女人。就为了真爱，等了半辈子。这半辈子可是大把的光阴啊，52年。

张爱玲在为胡兰成痛苦的时候，姑姑劝慰张爱玲；任何男人都不值得让你这样痛苦。

可是她自己，却把大好的人生给了自己的爱情，整整等了52年，她说这辈子等不到，就等下辈子。

在78岁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给李开弟写了字条；不是我不愿再等，而是时间不再等我

李开弟看后泪流满面，写道；虽然我曾经走远，心却从未远离

立刻办了隆重的婚礼，迎娶张茂渊。

尘世间那么多初心，都已成尘，而她的初心，却像萦绕在她梦里的杏园。她母亲是李鸿章的女儿，母亲爱家里那片杏园，总是扶着佣人的肩头经常遥望家里的杏园，作为李鸿章的孙女她心里儿时的杏园挥之不去，遥望在她的梦中。

78年，不能说她没有追求者，只是她不愿意凑合，她想守住心里那片美好的杏园。张爱玲说，爱不要问值不值得，她像一朵杏花，人生最后的12年终于如愿飘落在爱人的掌中。在弥留之际，她说；此生没有遗憾。

她知道，她这朵花会经她最爱人的手送入泥土，身后会有人葬花。她落入泥土是安详的，满足的，至少她要比那位她红尘的知己张爱玲的母亲幸福太多，晚年，张爱玲的母亲住在英国潮湿的地下室里，生病时只有自己照顾自己，最后孤独终老。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意事二三，谁的爱不是千疮百孔，然而，到结尾的时候如秋叶静美被挚爱的人相守最后一程，总比一个人凄凉入土要好太多了，在一个人最后12年，有自己的爱人相陪相伴相恋，疾病的痛苦自会减了七分，张爱玲的母亲是胃癌，疼痛时无人照料，无人贴心安慰，纵然自己还有古董能换来钱，钱毕竟给一个病人的慰籍有限，能给一个病人安慰照料的是自己的亲人，张爱玲的姑姑婚后几年就得了乳腺癌，在病痛的折磨中，李开弟与她相依相守，为她求医问药，甚至为她隐瞒病情，所谓爱的烂漫不过如此，夫复何求。爱是永不止息，在文革中，她那双弹钢琴的手默默拿起扫帚，在旁人的唾沫白眼下，帮助李开弟扫街，李开弟是个君子，有情有义，足矣。

有时候情这个字真的很难说。

张茂渊是个在感情上宁缺毋滥的人。她的感情有洁癖，为什么不劝劝张爱玲呢？

胡兰成每次在张那里过夜，早晨离开，张总是提醒，不要惊动姑姑，走在楼道里有脚步声，最好拎着鞋光脚走，胡说这样万一姑姑推门看见会很窘，坚持穿鞋穿过过道，我想，在情感上有洁癖的张茂渊是听得到脚步声的，为什么没有阻止张爱玲，大概也是看到张爱玲落入情网，多说无益吧。

为什么女人都被胡兰成玩得团团转？

台湾作家朱天文接受记者的采访曾经这样说；和胡兰成老师学习古典，总觉得在胡兰成老师面前，如果你是60分，你总想表现出100分。看后我忍不住笑了，胡兰成是个学者，真的很有魅力，他能让女人在他面前挖掘出自己的潜力，变得更好，好比一只孔雀，半开屏还不够，还要完美漂亮360度地打开，打开还不够，还要抖擞出全身的精气神，

曾经，胡兰成因为生计在朱天文家落脚教授朱天文三姐妹国学。朱天文回忆，前后7年时间，胡兰成打通了朱天文古文的任督二脉，搭建起中国五千年传统文化的脊梁。朱天文文字里有古风，她说我文化土壤里深厚的部分，是要感谢胡兰成老师的。

胡兰成曾说；朱天文和张爱玲很像，新、柔、大、谦虚、还有在事物上的笨拙。

朱天文功成名就，然而60岁还是单身，也真的和张爱玲一样，不会为了结婚而苟且勉强自己，是一个为自己的灵魂活着的女人。

胡兰成身上的磁场真的是太强大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侄女青云在胡兰成流亡日本后，挑起抚养胡兰成5个孩子的重担，她自己还有5个孩子，号称上五下五，青云也是一辈子暗恋胡兰成的，所以胡兰成没有俩刷子，是说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优秀的女人甘心情愿为胡兰成付出青春，胡兰成对女人的不是魅力，而是魔力）。

据说胡兰成的日本女学生为了争宠，都要分成两个阵营，我也真是叹为观止。

为什么会发生女人会爱坏男人，而且飞蛾扑火？忽然想起了民间的一句话；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张爱玲对胡兰成，或者胡兰成对张爱玲，仅仅说他们之间有男女的爱情是不够的，他们之间有五千年文化的对接，碰撞，交融，相惜，又有彼此人格魅力的折射与反射，因为理解，所以宽容。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话好就好在包容，你太滥，但你也有你的好……

如果你仔细看张爱玲的小说，你会发现草蛇灰线，张爱玲的小说里都有胡兰成的影子，张爱玲和胡爱了三个月后就写了《红玫瑰，白玫瑰》、后来惊喜地从胡的嘴里获悉色戒的原始素材写了小说《色戒》、更不用说在《小团圆》里胡兰成就是男主角。

张爱玲晚年时是凄凉困窘的，然而身后的她已经变成了文化、商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这和早已香消玉殒的她没有关系了。读者在她的遗产继承人那里摸摸她的手稿都感到幸福，她在全球有3000万的读者，她生前却被钱字困扰，就像曹雪芹，生前红楼梦没有出版，举家食粥，也许文学家总要经历人世的沧桑真相才能看穿世相，也才能写出人世的那一抹苍凉。

有人说，张爱玲见到胡兰成，一辈子都陷进去了，没有拔出来。用张爱玲自己的话说；从此萎谢了。胡兰成是张爱玲的青春岁月，我想，张爱玲是忘不了“雨前初见花间蕊”的惊艳吧，那份被人懂得相惜的快乐吧，那是对青春岁月小兔乱撞真爱的一种初心吧。

也许只有当事人最明白，借用胡兰成的话，他和张爱玲不是爱，是欢。

欢是男女最高级的爱，两情相悦，就是欢。

写到这，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滚滚红尘》里的歌词；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

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在旧书摊买了一本张爱玲100万字的小说全集，本来是研究张爱玲小说的，看着看着，生出了很多的感慨。张爱玲在《小团圆》里用了红楼梦的写法。连主人公的名字都用了隐语。比如女主人公九莉读着读着我就读出了久离。男主人邵之雍，读着读着就读出了幽。胡兰成说死后希望在自己的坟墓上写上幽兰俩字就好。人生没有大团圆。所谓小团圆就是没有团圆，一场人生的梦，事实是张爱玲一辈子孤独无依久久的与亲人离别。别有红楼梦的意味。看了电视剧《上海往事》，看到张爱玲在美国的悲凉，我甚至流泪地看不下去，心疼张爱玲，一个人品如玉才气纵横情趣风雅的清凉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