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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萧萍 ]创建于2010年08月27日

破碎的秋天(三)

发布时间:2010-09-06 01:22:29      发布人: 萧萍
从淮海路到延安西路仅仅几站路,却好像比白天的路长很多,车开着,只见到处昏昏黄黄的路灯,我怎么没有看到一个人。我不停地催促司机:“快!快一点。”在最后一个路口的红灯车停车时,我迫不及待地丢了车钱跳下车,飞跑进了华东医院!楼道里是夜的宁静,我的脚步惊扰了大楼,却没能惊醒你! 二楼的走廊是那么昏暗,我冲到那个603病房的门口,看到几个医生在那里围着你,我看到你那双刚刚洗过白净的脚。慌啊!哥!我慌啊!你怎么啦?!! "再注射一支肾上腺素,”医生命令的口气。这是最后的动作?   我不敢进去深怕一点点小的干扰,会让医生抢救失败。靠在门口的墙角,抬起头双手紧握,放在胸前,浑身颤抖,急切地祈祷:“上帝啊!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小继林吧!”无助的时候就只有求上帝。“救救他! 千万要救他呀!以前每次祈祷,上帝都倾听的,他一定要醒过来的!”我此时此刻是那么无能!没用!我不相信会有危机!我来了,你怎么能放弃!从小到大你都听我的。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们和妻说着话,妻一直在走廊对面漫不经心地望着我,我赶紧过去。“我们要放弃抢救了。”医生说 。   “你问她。”妻向我努努嘴,面无表情地说,好像我是唯一的亲人,也许她还没有悟到危险。一个女人的直觉扑面而来:她失去丈夫,可以的到一大笔财产的补偿。而我失去你,是今生今世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补偿了!上帝啊!我愿意买掉我的房子,失去所有的财产来换回我心爱的哥哥的生命啊!! “不可以!不可以啊!不能停的!”我浑身发抖,拼命摇头,急得心要跳出胸膛,你听见了吗?你一定没有听见,要不然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妈妈,孩子怎么办哪! “我们已经抢救了四十分钟了,打了4次强心针,没有心跳,呼吸,瞳孔放大了,你说还要抢救多少时间?”医生冷冷地说。   “半个小时……好吗?求求你们再抢救半个小时!!!他要醒过来呀!”天哪!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们救回你!我走进了白天我们还在说话的病房,你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枕头,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睁得很大,嘴也微微张开,根本不像医生说得“没有生命迹象”。 你的灵魂一定还在这个屋子里!可是那个示波器,已经是一条直直的白线!白天一直跳动的很好,心跳是保持在72跳,我才放心离去的呀,为什么我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走时再三关照陈清和要注意这表,陈清河告诉我,当我离开后,妻去沙发睡觉了,她在继续给哥揉肩膀,哥说睡不着,医生说已经吃了睡觉的药要他安心睡。   不明白呀!不想睡就不要睡呀!中国为什么要逼睡觉呢?如果我在就和你聊天,不让你睡。陈清和说:“肖先生对我很好,说我累了,让我休息,我说没事的,继续给他揉着,突然他说:我的眼前怎么发黑啊!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然后就叫医生来抢救了。”这就是你生命最后的时候?还在为别人着想!为什么不等等我!让我来陪你!我是从那么遥远来的最亲最亲的人啊!   你怎么啦?继林!不可以!不可能啊?我惊吓呆了!你怎么不说话了?白天我们说的好好的呀!你吓倒我了!我慌得不知所措,不停地呼唤着你的名字,心像被重磅大锤砸着,怦怦地撞得失去了平衡。   我坐在你的身边,颤抖着亲手抹下了你那双透亮明净,纯真善良的眼睛,合上了你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的嘴唇。我不想让人们看到你尚未安宁的样子,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你已经不能自己完成,人哪!怎么说停就停了? 我们都乱了,决不相信你不再醒来,你的手还是那么柔软温暖,我坐在床边把你的手紧紧地握着,放在胸口,把头靠在你的坚实的胸膛,里面竟是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的胸膛里是静悄悄的。我害怕了,你真的不会再醒来那吗?哥啊!你为什么要让我接受这样的情景?! 我无法承受!我不知道怎样去对妈妈说!! 我去打电话给美国,然后给舅妈,让智慧的她来告诉妈妈。回来,看到妻在你的脸上亲了又亲,我们哭了!继林,我回来看你们,你为什么让我哭啊!! 我把脸贴到你的光滑柔净的脸上,今生第一次,竟是最后一次!我后悔啊!我们太礼节,你把我当女生不能靠近,我把你当男生保持距离。其实我们是同一块肌肤,连在一起,不能分割的呀! 我应该早一点亲近你,抱抱你,握你的手,贴你的脸,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我们是多么亲,如同手足!你就不会那么孤独无助,硬装坚强,把一切都自己扛着,从不倾诉给我,直到被压倒!望着你,像一个心爱的珍贵无比的宝贝,不小心掉到地上摔碎了!无法挽回, 心如刀割,后悔莫及,从来没有这样沉重的痛!心破碎成无数片,痛啊!继林,在人生的路上,我们碰到过很多的艰难灾祸,都能极力挽回,都能过去,这一次,我却没有了能力!我的心很痛很痛,我真正尝到了心破碎掉的感觉! 我们俩坐在你的身边,一直握着你暖暖的手,望着你英俊和祥的面容,还是不信你不会醒来。直到你的手渐渐地冷去,开始僵硬,才真正开始害怕,周围的墙是那么黑暗,我大哭起来,用力掐自己的手,希望是在梦里!可是四周的墙是冰冷坚硬的,我的天哪!“继林,你怎么啦!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不可能啊!”从来不在人前落泪的我,泪如泉涌,“继林!我的宝贝呀!你怎么可以呀!” 妈妈来了!她颤巍巍地步履走近你,撕心裂肺地呼唤你的名字:“继林!继林!我的孩子! 我的好孩子啊!”医生都擦眼泪了,你知道吗?继林,你让那么多人心碎了呀!!!天哪!   那是最沉重黑暗的一夜。我们全家的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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