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父亲这个概念在我幼年时很是模糊。 因为工作关系,我出生不久,爸爸就离开我和妈妈、姐姐到很远的地方工作去了,直到我会说话、记事时才又见到了父亲:依稀记得当时家里来了一位叔叔,一直坐在家里不走,到晚上睡觉时还没走,我就偷偷地问妈妈,这个叔叔怎么还不走呀!妈妈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她的这个傻女儿把爸爸当成叔叔了,当时真是没有爸爸这个概念,只是觉得自己的世界中只有妈妈和姐姐。后来时间不长,父亲调回马家滩和我们生活在了一起,但儿时的排斥没有让我和父亲有多亲近,只是记得有一次父亲给我从骨头上往下撕狗肉吃,一小片、一小片的很是耐心,这就是我儿时记忆中父亲对我最亲密的举动。
父亲是属于那种严而不厉的人。 在我5岁时年仅36岁的父亲因外出学习出了车祸落下了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当时弟弟才10个月大,我也不到5岁,家庭的重担一下落到了只有28岁的妈妈身上,那时的妈妈根本顾不上9岁的姐姐和10个月大的弟弟,就带着我住到医院,照顾命在旦夕的父亲,对于当时父亲的病况,我没有记忆,只是后来听一位抢救过父亲的大夫讲:父亲送去时七窍流血、部分脑浆都从耳朵和鼻孔里流了出来,在当时那么差的医疗条件下,父亲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父亲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后出院了,以前那个帅气的青年变成了被病魔折磨的有点发福(药物的作用)、目光呆滞、行动迟缓的中年人;出院后的父亲脾气很大,没什么原由就和妈妈吵架,我们知道父亲心里的痛-----不能承担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是何等的内疚和无奈。但他的坏脾气很有针对性,那就是妈妈,对我们子妹三人,父亲表面严厉没有笑容,但我们这些善于观察大人脸色的孩子,却从来没有怕过父亲,因为父亲的笑是藏在后脑勺的。
父亲的后半生都是在与病魔抗争。我的老家在风景如画、气候怡人的秦岭以南,病愈后的父亲一方面需要清新的空气和安静的环境,另一方面也为了舒缓一下郁结的心情,妈妈就把父亲送回老家养病,这一去就是二三年,在这二三年中,只回来过几次,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我使我在上学期间和父亲接触的时间就更少了,后来因父亲长年在家养病无法工作,单位建议让我家一个孩子顶父亲的班工作,一是解决家庭的困难,二是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样就能安心在家养病,当时我正上高三,弟弟才上初二,妹妹更小,妈妈再三权衡利弊后决定让我辍学顶替父亲的班,1986年底我工作了,工作后我家的经济状况大有改观,但父亲的病也在不断加重,平均每年2次住院使我家的每一个人都成了半个医生,97年父亲又把骨股头摔坏,真是雪上加霜,可怜的父亲从此和拐杖、轮椅结了伴,这使热爱大自然的父亲每次出门就像过年,我们又因为各种自认为有理的原因带父亲出去次数不多,每每想起这些,我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但一切晚已!父亲在最后的两年里,人都脱了相,当医生下达最后的病危通知书并拒收父亲后,我们决定把父亲接回来,找一位护工专职照顾父亲,一方面让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体体面面、干干净净走完最后的人生,一方面也为减轻妈妈的负担,妈妈为了父亲也在把自己的血一滴滴的耗尽,父亲在护工和妈妈的精心照顾下,又平静地度过了两年时光,这比医生的预言多活了近两年。
闲暇时我常常回顾父亲的一生:平淡、无争、病痛、期盼(大自然)、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