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毕业分配工作了

得知被分配回我们的那个小镇上时

我哭了

那时心很大

觉得外面的的世界才是我的舞台

不想回那个不起眼的小乡镇

奶奶看我哭的那样

心很酸

就到处找关系找人

最终把我送到了市里当了一名幼师

也就是奶奶

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结婚生子了

当我把刚当妈妈的喜悦向奶奶分享的时候

奶奶却对我说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起来的时候记得穿好衣服

要吃好多躺少点抱小孩

别光紧着孩子要先紧着自己的身体……

奶奶最关心的是她的孙女

当时我还有些不高兴

我当妈了

为什么奶奶不替我开心呢

从后来带孩子的辛酸

我懂了

因为说
养儿方知父母恩啊

在这里应该加上奶奶的恩

因为

我们都是从戒奶后

就跟奶奶睡

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小时候我喜欢就着电视的吵杂声音睡觉

每当我困了的时候

奶奶就会说让我到房里睡去

我却不

因为我知道

等我睡着了

就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送进梦乡

那中感觉可以让我回味一生

现在我同样抱着我睡着了的孩子到创上时

就会不经意间想起我的童年时光

有一回

奶奶抱我上楼睡觉的时候

脚踩空了

摔了一跤

我毫发未损

奶奶为了保护我从几级台阶上摔了下来

摔伤了腰

还歪了脚脖子

奶奶说起这事时

说：你肯定不知道吧

其实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有奶奶在

一定会没事的

有奶奶在

哪儿就有温暖在

哪儿就就有安全在

我和姐姐从小就跟奶奶一个房睡

那年姐姐高考

报的第一志愿在山东济南

奶奶每天都在向菩萨低声祷告

我还记得那天

天才刚刚蒙蒙亮

我在迷糊中听见奶奶又在祈祷了

刚开始

我以为奶奶在祈祷姐姐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但原来不是

奶奶是在祈祷菩萨让姐姐不要到山东

要去就回去广东

奶奶哀声连连的

还抹眼泪

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奶奶这样伤心落泪

当时我不懂奶奶的心

后来我懂了

奶奶是怕姐姐离开了家没有奶奶的照顾会吃苦

她不愿意姐姐离她太远

奶奶的见识里除了广东以外

其他的地方都是 穷乡僻壤

她是怕姐姐一个女孩子家的

到时候连买个卫生巾都买不着

这是奶奶的原话

后来这事还真的如了奶奶的愿

省里的招生的主动打来电话

问姐姐是否愿意到广州外语学院

也许是他们看了姐姐的英语成绩不错

又或许是老天怜悯奶奶吧

奶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每当我们要出远门或者做些什么事

奶奶都会烧香让我们点上香火

祈求平安顺利 

奶奶说哥哥姐姐高考的时候

她比考试的人还要忙活还要紧张

她忙着烧香拜佛呢

据说奶奶能从烧的香火里

看出哥姐的考试是否顺当

呵呵

这事到现在我们还拿来笑话奶奶呢

我们都工作在外

奶奶就一个人在家了

每次回去看望她

都是很客气的说

回来看我 我就很高兴了

不用买东西回来

奶奶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

看到我们都成家立业

都有一个好归宿

那样她就放心了

实际上

奶奶的心一直没放下过

操了一辈子了

现在又要操心我们是否有房子住

操心哥哥他们是否有生下男曾孙子

唉

我那重男不轻女的奶奶

我们要走了

奶奶都一定要送出门外好远好远

以至于

我每次走的时候

都不敢回头多看奶奶一眼

不敢看奶奶那不舍的眼神

我知道

奶奶一直在我的背后看护着我们……

奶奶老了

背陀了

也更聋了

但奶奶一直很很好强

当然了

好强了一辈子的奶奶就是这样

她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会让别人帮她做

我们要搀扶她

她就把手甩开

还一个劲地说不用扶

奶奶是怕累着我们吧

其实她不知道

不搀扶她我们会更累

因为我要顾前顾后得护着她

生怕她走不好

正当我们还在庆幸奶奶的身体有多好

意料不到的事情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我还没孝敬到奶奶呢

我去看她要帮她洗澡

要强的奶奶竟然没有推辞

记得上次也就是去年

奶奶摔伤腰的时候

我要帮她洗澡

她还不让

最后是我坚持才妥协的

事后还不停地赞我懂事

上次奶奶是走着进浴室的

这次是我连抱带搀移进去的

我帮奶奶把衣服脱去

看着奶奶瘦弱得骨头只剩下

一层干瘪的皮包着

我止不住我的眼泪

还好有花洒是水给我掩护着

才不至于让奶奶看见

奶奶什么时候不再是那个

我心目中高大的奶奶了

洗完

奶奶还说我可能是给小孩洗澡洗得多

帮她洗也洗的这么好

奶奶

这是你给我最后的赞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