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淅沥沥地不停的下着。哀悼吧,我的大哥!
仅五十四岁的、劳累一生的大哥,因急性脑出血病逝。抛下了相守二十几年的贤惠能干的妻子、抛下了年迈的父母、抛下了一双儿女、抛下…,走了,永远的闭上了那双好胜的倔强的双眼,真的去了天堂寻找我那英年早逝的姐姐和小哥,祝愿你们在天堂快乐的相聚吧!
大哥年长我12岁,我们两都属蛇,一个老大一个老幺。一个在山西太原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童年些许还算幸福吧。大哥自幼聪明伶俐,听妈妈引以自豪的夸奖,在山西太原居住时,聪明的大哥为了带领憨厚的二哥进电影院,就帮看门的打扫卫生,之后就可以混进电影院看电影了。大哥生性淘气、倔强和不服输,在外淘气打架了,打的过对方就和人打,即使被人打了也从不哭着回家。少年时代的大哥曾担任少先队大队长,这一点也曾是憨厚二哥敬仰的地方。
随着糊涂父亲的辞职回乡务农,劳累的命运就伴随大哥一生。六十年代末初中毕业年仅十三、四的大哥,就随父母承担起养育我们的担子。记得妈妈提起就落泪的一件事,年仅十三、四身才矮小的大哥就和爸爸一起抬石子筐,由于年纪小加之生性贪玩的,被脾气暴躁的爸爸一扁担将腿打瘸,一起干活的人将此事告诉妈妈,妈妈哭的泪水涟涟和爸爸大吵一架,第二天大哥还要瘸着腿继续和父亲一起干活,而他们吃的只是干粑粑的玉米饼子。正是长身体的大哥由于过早的体力劳动,以至于影响了身体发育,身高不足一米七,还不及我的身高。
在哪个特殊的为成分论年代,由于父亲早年一直在外工作,老家是没有朋友的,加之父亲在十八岁时,由于历史原因当了三个月的伪保长,我的家庭地位仅次于当时的地、富、反、坏、右,苦难也降临给了我们的家庭,当然大哥首先必须承担这份苦难。在哪个只有在生产队里劳动挣工分,才可以生存的年代,农业劳动活你可能是最累的,但工分就不一定是高的,为这大哥曾步行从阳坊老家走到县政府去告状,结果当然是徒劳的。工厂招工、农民上工农兵大学是需要经过生产队、大队推荐,自然也不会落在我的哥哥门头上,这也决定了大哥一辈子务农的命运。
青年时代思想活络的大哥,很会交朋友。来村里插队的知青、实习劳动锻炼的年轻人,很多都是大哥的好朋友,在我的记忆中,劳动之余那些城里来的年轻人经常来我家和大哥一起聊天。也曾经有一个女知青与大哥产生过情愫,但终因家庭原因未有结果,在感情上这也是大哥内心深处永远的结。
二十三、四岁到了,该成家的年龄,父母托人给大哥介绍了一个山里的姑娘,在父母的心理这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年以后为了不耽误二哥成家,在好心人的劝说下,大哥含泪答应了这桩婚事。一年后侄子—峥峥出生了。如果那个大嫂能够贤惠些、体贴些、多一些自己的主见,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也许会因为峥峥的到来而延续下去。但是就在峥峥刚刚出生一个多月后,那个大嫂就因为其母的挑唆,丢下嗷嗷待哺的峥峥回了娘家,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一家人围着襁褓中嗷嗷哭叫的孩子,真的叫人伤心落泪呀!那时的我也曾踏着厚厚的积雪步行去几里以外的地方去打牛奶,也真是苦了我没有奶可吃的侄子,在七十年代末的农村,牛奶还是不容易买到的,为此我的侄子什么练乳、代乳粉等都吃到了。之后的一个月中,大哥几次接大嫂回家都没有回来,最后还是爸爸带上一些大米、白面、大白菜在年三十的时候,将大嫂接回了家,清楚记得大哥哭得很伤心,伤心的眼泪也许是为那无望的婚姻而落下的。接下来的日子,只要那个大嫂娘家提出的要求未得到满足,那个大嫂就会丢下峥峥回娘家,次数多了大家习惯了,峥峥就由我的母亲来昼夜抚育了,峥峥也仿佛成了母亲的老儿子。
就在峥峥两岁的时候,大哥结束了这段婚姻,而我的小侄子—峥峥以为妈妈只是出门了。一段无爱痛苦婚姻的结束,也许是件好事,但就在离婚的那段日子,很少见到大哥快乐!侄子—峥峥也由大家一同抚养着。几年以后大哥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大嫂,初次见面也许是因为侄子—峥峥的存在,他们的事搁置了一年,又过了一年他们又再次走到了一起,之后就很快结婚了。这时侯4岁的侄子—峥峥就认定是妈妈回来,而且现在的大嫂很快接受了我的大哥和侄子—峥峥,从此我的母亲就再也不用日夜照顾爱哭闹的侄子了。
一个虽然没有文化,但很善良贤惠的同样是山里姑娘的大嫂走入了大哥的生活。或许最初的婚姻也少有爱情,但接下来的日子大哥却是幸福的。大哥和前任大嫂从来没有吵过架,几乎没有见他们在一起说笑。和现在的大嫂一起去承包的地里劳动干活,也曾听见大哥为一些事和大嫂吵架,甚至摔东西,但见到更多是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应该是这个大嫂的善良贤惠、吃苦耐劳感化了大哥,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哥的婚姻里应该是充满爱情的,因为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家,大哥有时也很自私的了,为他们的婚姻而略显自私,因为大哥知道诊视自己的小家了。
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制,土地承包给了农民,大哥大嫂承包了很多土地,大哥也当了生产队长,他们每天日升而出日落而进,一起辛勤劳作,一起收获丰收的果实,在农田干活成了他们的快乐!随着农村政策的一天天好转,家里的日子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八五年大哥和大嫂的小女儿—晶晶出生了,晶晶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快乐同时也给他们带忧愁,因为几个月后晶晶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为此大哥大嫂的生活又多了一重压力!没有经历哪个年代的人是不可能体会的,晶晶个把月就要住院,对于没有固定收入且没有任何医疗保证的他们该是怎样的经济重负。大哥大嫂只有拼命下地劳动,求得秋后有个好收成,多卖粮多挣钱!!89年10月晶晶成功终于做完了的心脏手术,由于我当时已经临产,所以没有去医院,后来听妈妈讲,晶晶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哥嫂都哭了!!!
生活就是一重磨难接着一重磨难,侄子峥峥在晶晶住院治疗期间险些触电身亡,幸好治疗及时,幸运的是峥峥只是残疾了半个手指!两个孩子总算有惊无险的从鬼门关逃了回来!!
进入九十年代之后的十几年,大哥学会汽车驾驶,农闲时候跑运输,农忙时候和大嫂在家继续承包土地,日子一天天富裕起来,孩子也一天天健康的成长!峥峥和晶晶先后考取了中专学校,虽然大哥对两个孩子的学业不是很满意,大嫂却格外的娇宠两一双儿女,孩子一天天长大,日子一天天在劳累中过去,人也一天天老去!
现在大哥已然逝去,但我不想给大哥找个开脱的理由,这一点应该也是大哥唯一令我不欣赏和首肯的地方,就是大哥对大嫂在情感上的背叛。九十年代末期,由于大哥长期跑运输,和一个同样也是跑运输的女人有了感情,尽管这段出轨的情感的借口来自于大哥对两个孩子学业的不满(因为大哥对一双儿女给予了太高的期望),希望能有一个学业成绩骄人的子女,但这始终是一段不为人所赞许的。因此也伤害了朴实善良的大嫂,好在大嫂是一个很知性的女人,虽然没有文化可却有一般女人所没有的宽容与包容。也许是大嫂的善良感召了大哥那迷失的心,也许是大哥对一对儿女和年迈父母的不舍,一段时间后大哥总算结束了那段感情。大嫂没有吵闹的接受了一切!
在此深深悼念大哥的同时,向大嫂深深的道一声:谢谢了,谢谢你多年来对峥峥视如己出,谢谢你对大哥的宽容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