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十一)

　　心碎了，会怎样?当然，会痛!会流血!而这种痛彻心底的伤害，是任何语言所不能予以抚慰的。

　　室内再次归于沉寂。

　　刘大爷和大妈床头床尾相视而坐，静静的想着心事。老爸眼眶红红的躺着，望着窗外发呆。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

　　看去，他的**口急促的起伏着，呼吸也有些粗重。担心他的心脏不适，我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拿起他的手，搭腕测量着他的脉搏。呀!好快啊!粗估不低于100次/分钟。忙打开抽屉，找出速效救心丸的小药瓶，取了10粒放在他的舌下。

　　看老爸的指甲有点长，我从姐带来的小包中取出指甲刀，小心的给老爸剪着指甲。姐见状也坐在老爸的脚下，继续给他修着脚。

　　曾经无数次的给老爸修剪过指甲，似乎从没有感觉到，指甲刀剪掉指甲的声音是这样的刺耳。每一次指甲刀刃口相碰的吧嗒声，都仿佛在剪掉身上的某一部分似的，难受。

　　我知道，老爸的抑郁症非常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所以，生活中不论发生怎样的不愉快的事情，我是从不在老爸的面前表露出我的不快的。我总是很阳光的去面对老爸，以使他保持一个轻松愉悦的心情。

　　而今，面对伤心流泪的老爸，我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悲伤的心情。心酸酸的，那泪水就慢慢的涌上我的眼中，老爸的手在我的眼中变的模糊。

　　我停止了修剪的动作，捧着老爸的手，将脸贴在上面，任泪水无声的流下。 此时，我身旁的姐早已哭出了声，就那样抱着老爸的脚。

　　想想，在我陪伴老爸的这么多年中，我何曾让老爸受过这样的委屈和伤害?老爸在我的心中如一个孩子一样，被我呵护和疼爱着。我是那样的小心，从未向老爸大声的说过话，惟恐惊扰了老爸那脆弱的神经。

　　我心疼的想到，当兄长粗暴的训斥老爸时，老爸的精神该有多么的紧张?他的心该有多么的痛?没有了我的陪伴，他该有多么的无助和可怜。。。。。。

　　混帐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来伤害我的老爸?难道，你还嫌老爸的痛苦不够多吗?难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难道，你非要我去恨你吗?

　　气愤至狂的我，在心里一遍遍的问着没心没肺的薄情寡义的兄长。

　　2010-08-08　17:03:15

　　老爸是第一次看我这样的伤心哭泣，不由的心疼的再次流下老泪。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着我，哽咽的劝着我：“然子，别哭了，老爸没事的。听爸的话，不要这样。知道吗?我的孩子，看你这样，老爸的心会很难受的。”

　　我不想让老爸为我而伤心，于是，强忍住盈眶的泪水，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我在心里劝着自己：“然子，不要这样。这样，会让老爸难受着急的。老爸已够可怜的了，不要在老爸面前泄气，一定要给老爸信心。”

　　我握着老爸的手，我们父女泪眼朦胧的相望着，我说道：“老爸，女儿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再哭了。相信我，老爸。只要有女儿在，没有人敢再伤害你的。请你放心，老爸。今后，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和妈还有姐，会始终陪在你的身边的。老爸，你也要保证，好好的配合医生，积极的治疗。病好后，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好好的生活，好吗?”

　　老爸一边点着头，一边连声的说道：“好的，好的，我的闺女。老爸听你的，我会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的。出院后，我们四个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说着，老爸又扭头看着坐在床尾的姐，说道：“孩子，到时候就回来吧?没有地方住，就住在老爸这儿。钱不宽裕，还有老爸的退休金，不要在外面飘荡了，回来吧!”

　　姐一边流着泪，一边抽泣着回道：“老爸，我答应你，以后会回到你的身边的。老爸，我现在知道了，然子有多么的不容易，我真的很心疼她。所以，老爸，即使你今天不说我，我也打算早点回来，帮然子一下的。”

　　听姐这么一说，老爸的心情有所好转，他如释重负的对我说道：“然子，要是你姐回来，你就不用这么累了，就能有精力做自己的事情了。哎，如果这样，我和你妈的心里还能好受些。有时想想，这么多年，我和你妈太拖累你啦!”

　　我轻轻的拍了拍老爸的脸颊，提醒道：“看看，又转回老话题了。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呀?难道，老闺女我，照顾你们不应该嘛?”

　　“可是，家里也不是你一个人呀?。。。。。。”老爸还要说下去，我忙抬起手放在老爸的唇上，阻止老爸继续说下去。

　　我悄悄的用食指向身后的姐，指点了一下，意思是告诉老爸，不要在姐的面前提起这些话。

　　2010-08-09　16:55:40

　　暖暖，随风飘。

　　对这个曾经让我敬佩的兄长，真的是不在心里想起了。

　　一个连给了自己生命的母亲都能放弃的人，还能称其为人吗?

　　2010-08-09　16:58:01

　　第十三章 (二十二)

　　因为，我知道，姐一直因自己没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和照顾老爸老妈，而时时的感到愧疚和自责。

　　虽说，我从没有对她说什么，而且也劝她不要想的太多。但，姐对这方面的话题始终特别的在意。

　　果然，又在给老爸修脚的姐，听到老爸的话，若有所思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挺内疚的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忙伸手拍了拍姐，宽慰道：“姐，别多想。老爸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姐眼圈红红的看着我，说道：“然子，老爸说的对，我和老大真的太不象话啦!你看，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人在照顾爸妈和这个家。说实话，老爸今天就是骂我，我也应该老实的听着的。”

　　我不希望她再继续自责下去，忙打圆场道：“姐，家里的事不用分的这样清。谁有时间，有能力就多做些呗?”

　　姐，依然不能原谅自己的摇着头，咬着嘴唇，流着泪。

　　看姐流泪，我的心再次酸酸的。

　　回头看见老爸那有些内疚的眼神，我忍住眼中的泪水，无奈的向老爸摇了摇头，手伸向他，轻轻的捏握了他的手二下，小声的安慰道：“没事的，老爸。姐，不会怪你说这些话的。”

　　想起，主任说过，下午准备给老爸再做一次腹部的B超检查，于是忙问道：“姐，下午领老爸做B超检查了吗?”

　　姐抬头回道：“你走后不久，我和申大夫就领老爸下去做B超检查了。是姜主任亲自做的，中间尹主任又过来看了一遍。而且，今天内科、神经内科和麻醉科的大夫都过来会诊过。”

　　看时间近5点，该是下班的时间了。估计，主任的手术也该结束了。

　　于是，嘱咐姐照顾好老爸，我则推门离开病房，准备找主任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2010-08-09　17:00:24

　　现在，正是白班护士和夜班护士交接班的时间。

　　我看见科里的小护士们，正集合在走廊中间的护士站，听护士长吩咐着什么。

　　见果果的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单，站在人群的外面。心里立即有一种猜测——可能是老爸的B超检查报告单。

　　想着，我慢慢的走向护士站。

　　在经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我发现门虚掩着，隔着门上的条形玻璃窗，我看见兄长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抽着烟。没有看见浣舒，估计又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想着别的主意啦!

　　不想再理会他们，我径直走到果果的身旁。

　　果果扭头见是我，忙将手中的报告单递给我，说道：“大姐，我刚取回来的B超报告单。”

　　我看了一下，检查的结果和前几天做的一样。

　　于是，我问她：“给主任看过了吗?”

　　果果解释道：“主任刚下台回来，还在整理手术记录，我准备一会儿送给他看。”

　　我伸手轻轻的揽了一下果果的手臂，怜惜的说道：“果果，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代我哥，向你道歉，请你别往心里去。”

　　果果弯着她的笑眼，轻轻的回道：“没事的，大姐，我没往心里去。放心吧，大姐，我会好好的照顾大爷的。”

　　我再次轻揽她的手臂，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啦，果果!”

　　随后，我看了看手中的报告单，与她商量道：“这样吧，我现在去找主任，顺便把这份报告单送给主任，你就不用去了，安心在这边交接班吧!”

　　果果点头同意，稍顿一下，她又说道：“大姐，主任还不知下午你哥来病房的事那。”

　　我点点头，对她说道：“放心吧，果果，我会告诉主任的。有些事，主任是必须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