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故事
我父亲陈思贤早年在其父辈的爱国教肓影响下,壮怀激烈、投笔从戎,在黄埔军校第七期毕业后,被派到国民革命军第62军服役,抗日战争时他在该军157师469团任少校团副 (抗战后期提升为中校),在八年抗战中,曾先后在广东参加抗战 (包括收复南澳的战斗和粤北的两次重大战役),以后又转战湖南 (参加了衡阳保卫战)、广西 (柳州、百色),并追击日寇出国门,到了越南境内的海防市;继后登陆收复台湾,还参与接受在台日军的投降,这些都是父亲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刻。
听父亲说,在广东的抗战中,当时中国军队的武器和装备都比较差,武器主要靠步枪和机关枪,官兵们行军打仗都是穿草鞋和打脚绑,但中国军队士气高昂,抱着“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视死如归精神,面对有空中支援和重武器装备的日军,顽强抗击,经常采取近战和夜袭的战术。 .
后来父亲调到军部,负责军士营的工作。所谓“军士营”,是从老兵抽出来的精锐,一般都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军士营一边保护军部,一边作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而在战斗的间隙中对他们还要加紧训练和强化学习, 提升其指挥能力,以便及时补充在一线作战牺牲的班、排长。
62军后来奉调急驰入湖南,参加衡阳保卫战的外围支援作战,此役军士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一仗敌人动用了至少7个师团共十几万人的兵力,日军除了飞机配合和重武器的优势外,还使用了毒气,战斗非常惨烈。在衡阳城内外,各部队英勇奋战,先后击毙了日军第68师团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和步第57旅团旅团长志摩原吉少将,亦有多名联队长(团)、大队长(营)等级别的佐官;62军的453和471两个团,在猛攻至衡阳火车西站时,还端了日军116师团的指挥部,差点俘获其师团长岩永旺中将,徼获到的军用地图和作战文件等足有两大罗筐。我方62军折损兵力近4成,自副师长以下,团长、副团长、营长、连长、排长,伤亡甚众,其中151师副师长余子武少将、157师471团团长丁克坚上校,都在与日寇的短兵相接中,长眠在三湘的土地上。
后来我还了解到,在衡阳保卫战中,有一位出自珠海南屏的将军,他就是国民革命军第190师(当时为第10军所统辖)师长容有略少将,在粮尽弹绝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他率部与第10军的将士们一起坚守在衡阳城内达47天之久。
父亲说他们的部队后来转战到广西,并进入越南北部继续抗击日军。这时敌人已每况愈下,兵源与装备都渐渐不继,日益陷入困境。而我方则转为反攻,同时在同盟国的帮助下,武器装备有了明显的改善,父亲的部队全部转换成美械装备。
父亲难忘1945年8月的某天,他在军部被满面笑容的副军长练惕生叫住,练军长说: “思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终于胜利了!”他还拿出酒来和父亲碰杯痛饮。就在父亲他们沉浸在抗战胜利的喜悦中时,部队又接到登陆台湾的命令,62军于是脱离第一方面军 (指挥官是卢汉) 序列,挥师入台,协助我方受降主官陈仪将军收复台湾。
当时62军(辖3个师)是从南部登陆台湾的,同时另有一支部队第70军带4个师,分别从宁波、福州出发,从北部登陆台湾,两支部队全体官兵均处于高度战备状态,并按命令作好两手准备:一是登陆时有可能动用武力;二是运用和平手段令其投降。
受降前,台湾在日本总督兼第十方面军司令安藤利吉大将的指挥之下,尚保留有陆海空兵力20多万。为保障我军顺利登陆台湾,中方统帅部还为登岛部队派出了两个飞行大队,20多艘军舰和登陆艇。
中国军队登陆后,受到台湾同胞的热烈欢迎,他们已有50年未见过祖国的军队了。部队上岛后除分驻各处之外,即开始收缴日军武器,同时要妥善安置投降后的日军(分批逐步遣返,包括非军事人员)。父亲被派到接收处工作,在侯梅将军的领导下,与其它军官分别负责收缴日军的军舰、飞机、战车、大炮、战马和枪枝、弹药等,悉数进行登记入册。原驻台日军总头目安藤利吉大将,在
我父亲以后参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作为南下干部,解放后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一直工作到离休,于1997年初逝世,亨年88岁。两年后我们把父亲的骨灰由广州银河公墓,迁葬至他曾经浴血抗日时战斗过的地方——从化。从化市人民政府在解放后曾建有“六十二军一五七师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现已成为当地著名的抗战遗址,也是一处爱国教育基地。至于参加衡阳保卫战的珠海籍将军容有略,据悉他约于1982年逝世,终年78岁,葬于台北的五指山脉,墓地与“国民革命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毗邻。
(本文曾先后刊于《珠海特区报》和《黄杨月》杂志上, 原题 “一腔热血 精忠报国”, 此处略有删节, 并免去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