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龙革命英雄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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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龙书稿 第二十六章 血染武昌城

发布时间:2021-09-27 17:32:47      发布人: 159*****185

第二十六章  血染武昌城

 

1907年的春节到来,九人在监狱中度过了一个凄清寒冷的节日。殷子衡在狱中的生活是每日起来即等候开封。犯人住的监房,到了夜晚,门上就要加锁。锁上加有封条,叫收封。天亮把锁打开叫开封。听到开锁的声音他就像土里活埋的人重见阳光雨露。将便桶、火炉移于门外,卷铺盖,扫地,用冷水洗脸,设案端坐,展书诵读。

夜间臭虫多如蚁群,仿佛千军万马,来势汹汹。有的从房顶的木板落下,有的从地板缝里爬出,有的从前后左右的栅栏上飞奔而来。睡至夜深,掀开被盖看,有腹饱如豆的,有瘪饿如秕的,有色红如珠的。东西南北四处乱蹿。捉也捉不完,灭也灭不尽。被虫子咬了的肉,也会立刻红肿起来。疼痒刺骨。用手恶抓,皮破水流,痛不可耐。睡也睡不着,坐也不敢坐,心烦意乱。

正月二十日,殷子衡病倒了。被捕时,他病体刚愈,在押期间被施以酷刑,关押到监狱后,又食不果腹。此时,监狱中正流行传染病,他染上了病。而且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天天发着温烧。全身无力,卧床不起。病势一天重似一天。狱里每天都有一两具尸体横着出去。一日清晨,殷子衡一觉醒来 ,敲过他竹杠的“ 桶字老板”竟僵硬地躺于身边。龙形大汉也只空余两柄瘦骨。殷子衡吓出身冷汗。 想自己不知何时兴许也没了醒来的时候,便为出师未捷身先死扪心大恸。

殷子衡浑身难受,似有无数的魔爪在剜五脏六腑。他望着封死的房门,静候死神的光临。 一天,朱子龙忽然来到他的号房,与狱头一起,将他强行搬至自己狱室里。两人同住,同榻。殷子衡极力劝阻,说这病传染起来飞快,万万使不得。朱子龙却执意坚持,说这样照顾起来方便些。每天,朱子龙不离左右,擦洗身体,熬药喂饭,呵护备至。殷子衡也看出朱子龙受过极刑,晚上还为他睡不好觉,多好的身子骨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拖跨,殷子衡催促他再四,最只有大发脾气,朱子龙听说他家人三胞弟子平已从黄岗赶武昌,确认后才搬到殷子衡的斜对面的狱室里去,时常也在关注殷子衡的情况。

殷子衡的三胞弟子平从黄冈赶到武昌,入狱来看殷子衡,他把双手蒙着脸,伏在殷子衡盖的被卧面上哭,以为殷子衡必死呢。是夜他宿于狱中,未解衣带。殷子衡的心尚未乱,嘱咐三弟说:“你明天回家去,请鹞子湖街上的奚寿益先生来诊。”

第二天,大雪纷飞,行人没胫,平地的雪,约有两尺多深。子平冒雪回家,过了几天,殷子衡的二伯父到监来看他,说:“奚寿益先生随我一路上来了,他说监牢里的瘟疫很大,每天死人,不肯进来。”殷子衡听说奚先生不肯进来,几乎失了盼望。当时心中起了一种感想,始悟“岁寒知松柏,患难识亲朋”这两句话是说得不错的。殷子衡的二伯父素来爱他,他做孩子的时候,常常睡在他的怀里。他二伯父到了年近七十,还是不忍舍殷子衡而去。二伯父就在监里做殷子衡病中的看护者,一直陪着他坐了二十八天监牢。 听殷子衡说朱子龙在狱中一直照顾他,于是拿些吃食给朱子龙, 朱子龙见殷子衡的伯父到来,便为殷子衡多些安慰,向他二伯父打听一些狱外的情况。二伯父便问有无家事相托,朱子龙摇头称谢,说只希望二伯父理解殷子衡参加革命。朱子龙只字未提家事,一是怕祸及妻小,一是革命奔波劳神,无暇他顾。

殷子衡二伯父心里反对革命,可在这些置生命于度外的年轻人面前,又不知如何说了。他望着面前的年轻人,觉得这孩子坚强而又豁达。他真不理解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做小胳膊扭大腿的事。可他又觉得他们没有错,错在这黑暗的世道。

次日殷子衡二伯父回家。

殷子衡二伯父去后,过了几天,有一位少年来看殷子衡,他自己说:“我姓李,名西林,是郑子瑜先生的外甥,我的舅父由日本东京写信给我,叫我前来看先生。”李君知医,住方言学堂,时出入狱中照顾殷子衡,有时为殷子衡典衣买药。

殷子衡病稍好的时候,朱子龙已染疫病倒,殷子衡拖着孱弱的身躯抱病过来照顾子龙吃药,朱子龙很是过意不去,对殷子衡说:“你得先管好你自己!”殷子衡眼中带泪:“为了照顾我,你都不顾惜自己的生命,我又何惜!”狱中的生活已使他们的命紧紧绑在一起,朱子龙叹了口气,虚弱地对殷子衡说:“在狱中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革命需要加强防范,人性的善恶就在一念之间。郭尧阶之前也是我们的好同志,他的叛变给革命带来的损失太惨重,我们一味地相信同志的善性,认为既使有瑕疵,也能用我们的正义去感化他,故静庵当时也未理难先的话,我也未在意。如今看来,有些人是感化不了的,就必须消灭,否则就成毒品,毒害我们整个组织。我们必须认真反思,今后的革命不能因此而丧气,更多的我们需要加强自我组织的保护,对于组织中叛变的苗头我们第一时间消灭,才能保证革命的顺利进行!”子龙一下说了这么多话,更虚弱了,殷子衡点点头,让朱子龙先吃药静养。

殷子衡想揭开子龙的衣裳给他擦洗身体,子龙说自已来,可他已无力撑起他的身体,子衡揭开衣服,才发现他遍体鳞伤,受刑并不比他轻,但从未听他叫声痛,反而不顾疼痛地照顾病中他,监狱恶劣的环境再加上酷刑,使他俩正遭受严的生命考验,病毒乘虚而入,正吞噬着朱子龙的生命。殷子衡找过狱头要求给朱子龙买药,无奈此病一时未能购到,殷子衡痛恨这监狱,活生生的人硬是被他们折磨成这样,生病了又无可奈何,令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朱子龙虽经殷仔细护理,终以缺乏医药,于190756日逝世。 垂危弥留之际,子龙看见母亲笑着对他招手,又仿佛他听见祖母与妻儿的悲声,一会又瞧见工程营的革命同志们,手握刺刀及枪炮正向顽固而又腐朽清廷及帝国主义列强冲刺,他一下精神好起来,睁开双眼却见殷子衡在一旁面色忧郁望着他,便拉住他的手,说他想写几句话,子衡会意,取过纸和笔,子龙沾足墨水,用尽全身力气,写绝命诗一首:“死我一人天下生,且看革命起雄兵。满清窃国归乌有,到此天心合我心。”写完掷笔。

朱子龙并不惧死,只是革命尚未成功,正需要他的时侯,他却被迫离去,想到这他禁不住口吐鲜血,面色潮红,泪如雨下握着殷子衡的手道:“此不过为后世留半点血痕而已。”殷子衡此时使劲点头,泪水流到嘴角,滑过下巴,淌到子龙煞白的脸上。

 朱子龙望着一起出生入死的亲密的战友,笑得无限凄凉而又坚定。午后1点多,子龙就在殷子衡的怀里停止了呼吸,至死目未瞑。就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在满腔热血的抱负中终被死神夺走。

殷子衡这时倒没了泪水,他替朱子龙合上双眼,朱子龙临终前那坚定的言词与笑容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就象硝烟弥漫的战场一面永不倒下的战旗,泛着铁血的光芒,在枪林弹雨中猎猎招展。殷子衡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坚持革命到底。他放平稳朱子龙,低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好兄弟,你安息吧!” 他将泪珠化作了坚硬的岩石,筑起了一座新的长城。

这时狱卒进来,发现朱子龙已逝,急去报告长官,牢门敞开也顾不上殷子衡是否逃跑,子衡则冲出牢房,到了刘静庵关押的牢房前,拼命叫:“静庵,子龙兄去了!子龙兄去了!”刘静庵正蹲坐祷告耶稣,他不相信一直生龙活虎的朱子龙如同殷子衡所说但他急站立起来,问殷子衡:“你在说什么,子龙兄弟怎么啦!”殷子衡这时才流出眼泪地重复“子龙兄弟去了!”刘静庵这才相信,他用铁链锤打着牢门,恨不得将牢门击个粉碎,狱卒闻声赶来,刘静庵大呼要见朱子龙最后一面,狱卒告知刘静庵,朱子龙的遗体已移走了。刘静庵跪地血泪长流,祈祷好兄弟走得安宁。

殷子衡冲至张难先牢前,连叫张难先不应,张难先此时已病入昏迷状态。

殷子衡回到牢中,发现子龙遗体已不在,暗叫不好,子龙的遗已落入狱官手中,一种担忧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殷子衡又设法报告给其他几名党人,几名党人低头沉痛默哀,共同祈祷子龙黄泉路上一路安宁。朱子龙的死,在精神上化作一股铁流,涌入同志们心中,他们更加迫不急待地期待用革命的铁锤砸碎清府的锁链。

且说狱官来牢中,见子龙已逝,地上都是鲜血。赫然映入他的眼球是一封染满鲜血的诗稿:“死我一人天下生,且看革命起雄兵。满清窃国归乌有,到此天心合我心。”他一下感觉高高牢房的墙向他压过来,令他有些站立不稳了,他又仿佛感觉他自认为的高贵的皇权朝也在剧烈地摇晃。这位是新上任满清官员,肃亲王与慈禧见湖北九人入狱,张之洞又是汉人,惟恐他不对汉人下手,故又从京城调亲信过来,以削弱张之洞在湖北的权力,张之洞后面调离了湖北。新官缓过神后不禁大怒,咬牙切齿地道“朱子龙,你死都要革命,我就成全你!”举起手中的刀向子龙已没知觉的头颅砍下去,狱卒在一旁不忍观看,狱官令狱卒将朱子龙的头颅悬挂于武昌城门,失去头颅的身体也被挂上城门,暗褐色的血液凝固在城门上,告示上告知民众,这个就是个真正的革命党的下场!很多人默默观看,没有吱声,后即又离开。

革命就是需要承受钉在十字架上的苦痛,用鲜血唤起民众的麻木,激活沉睡的灵魂。

张之洞对抓捕的朱子龙等九人,又恼又恨,他不明白在他统治的地盘上为什么会有革命党闹事。1900年是唐才常、傅慈祥等人搞自立军起义;后来又是科学补习所与湖南的华兴会串通一气谋反;朱子龙加入日知会鼓吹革命被发现,送到日本留学又去革命,肃亲王派出的密探侦知朱子龙同孙中山、黄兴等人在日本策划军事起义,且朱子龙在军营中任书记,对军营中情况了如指掌, 密探上奏朝廷,惊煞肃亲王,慈禧太后震怒,责令张之洞即下通辑令逮捕朱子龙,施压日本当局趋逐孙中山,日本当局掏钱给孙中山,让他爱去哪去哪,只要不留在日本生事,孙中山也在此时被迫离开日本。张之洞深感自己在朝廷上颜面尽失,这些人尽和他过不去,因此他决意大开杀戒,将领头的通通杀掉,以敬革命者效尤。通过他也看不起的叛徒郭尧阶捕到这九个人后,他的气又有些消了,可审判他们又都是一副硬骨头让他下不了台。后面吴禄贞、程家柽假冒肃亲王电报让他刀下留人,他后面知道了电报是假冒的也睁只眼闭只眼,先关起来安逸,可这个朱子龙就是死也未让他安逸,对于朱子龙留下的绝命诗,他也有种模糊的预感,虽然朱子龙死又被砍头,暴行并未能平复他们对革命党人的惶恐。

殷子衡在狱中九死一生,后来出狱,知晓朱子龙逝后的遭遇,血泪吟诗《血仇》

“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伤心细数当年事,同种何人血此仇。”

“光复秘谋丙午冬,功垂成败矮儿冯。书成孔孟心肝狱,一日囚拘九子凶”,“毒杀堪怜朱子龙,铁鞭刘子血飞红。”以证丙午党狱之史实。 殷子衡在革命胜利后并未追寻权利,后因无法忍受权贵利益而争而投入基督教的研究中,追求他纯精神世界的营养,也是因为他经历过如此铁窗生涯,对于人生有着不同常人的理解与面对。

中国同盟会及中国留学生会馆在日本得知朱子龙病死狱中的消息后,记录下了丙午党狱这一特殊历史时刻。

19075月,在武昌被捕的日知会党人朱子龙病死狱中,朱子龙在临终前,留有《绝命词》一首死我一人天下生,且看革命起雄兵。满清窃国归乌有,到此天心合我心张难先、季雨霖因病保释。胡瑛被判处永远监禁,吴贡三、殷子衡、李亚东、梁钟汉被分别判处15年、10年、5年、3年各种徒刑。其中,吴贡三和梁钟汉被解回原籍监禁。刘静庵本已判处死刑,经圣公会主教吴德施等营救,改判永远监禁。他在狱中饱受折磨,30多岁的人就须发尽白。

朱子龙,湖北江陵人,曾参与发起武昌科学补习所和日知会。死时年仅32岁。

同年7月,著名女革命家秋瑾也壮烈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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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好,你写得非常好,非常感人。有一个小问题,朱子龙先生去世的时候和殷子衡在江夏县狱,刘静庵此时在臬司狱,他们是不会照面的哈。


    写信时间:2021/10/16 22:2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