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我心中的太阳
我的妈妈 我心中的太阳!
罗亦弟
妈妈是我最亲的人。妈妈给了我生命,慈母怀胎,分娩痛苦,妈妈是为了我;妈妈哺育我长大,细心呵护,不辞辛劳,妈妈都是为了我;妈妈教导我成长,从严要求,言传身教,妈妈也是为了我!幼小时,妈妈是我生命中的大树,为我遮风挡雨;长大后,妈妈是我生命里的太阳,给我温暖和力量。妈妈是我的根啊,没有了妈妈,这日子该怎么过?没有了爸爸妈妈,我们回老家的途中再也打不起精神,再也没有那种让人感到温暖的期盼和激动!
这些天来,我时时思念妈妈,回忆妈妈一生的点点滴滴,回忆与妈妈在一起的日子,想得我心疼!然而也只有回忆能宽慰我苦苦思念妈妈的心。从今往后,对妈妈的怀念和回忆将永远地伴随着我!
妈妈名叫李慕亲,1924年农历11月26日出生于四川荣县河街63号一个书香世家。妈妈出生时,外婆难产并留下折磨外婆一生的后遗症,妈妈遂成了独生女。毕业于四川大学前身四川法政学堂的外公,和毕业于荣县蚕桑学堂的外婆对妈妈精心呵护,着力培养。1939年妈妈以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在荣县女子中学初中毕业,受到荣中老师同声赞扬。妈妈与同学结伴,从荣县步行来到自贡市,以高分考入自贡蜀光中学1939级女高第二班就读。1942年,品学兼优的妈妈从自贡蜀光中学高中毕业。
妈妈在中学时代就是一位多才多艺,才华出众的新女性。妈妈头脑聪慧,学习成绩优异,门门课程拔尖,尤其喜欢化学;她性格活泼,酷爱体育,篮球、排球、田径运动都擅长而出众,校运动会上总离不了头一、二名;她画得一手好画,这是擅长国画的外婆对妈妈从小传授的结果;妈妈还喜欢歌唱,歌喉清妙,班上的文艺汇演,她表演小白兔乖乖,其天真活泼不亚于幼儿园的儿童。妈妈为人热情爽快,热心班级事物,得到同学们的高度评价,被选为最后一任班长。
看看妈妈的毕业纪念册上同学们在毕业前夕给妈妈的临别赠言吧:“慕亲:我最爱看你圆圆的笑脸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使我忘记了一切。我也爱看你在运动场上的姿态,活泼而自然。我更爱看你给我的画,使我想诅咒造物主给你的天才!…”;“慕亲:你是一个十足的健全的新女性,值得称赞的地方太多了。愿你好好利用你的天才以完成你伟大的志愿!”;“慕亲:天赋予你一个漂亮的身躯,一个聪明的头脑,使你成为一个操场中的战将,一位课堂中的鸿儒,除此而外你又喜欢画画,多少动人的篇幅不是都出自你的手吗?你做事又很热心,又爽快,所以我承认你是多方面的。”;“我永远记得你银铃般的声音,你珠光的笑,珠光的泪,…”;“为了你的做事热心负责,这次被选为最后一任班长,事重课繁,若非你的敏捷善于支配,真不易胜任。”。毕业纪念册里,还可以看到同学们对妈妈更多热情洋溢的评价:“她没有傲气,对人可亲,但却有傲骨,她有刚强的意志…..,她酷爱化学,上课时别人都关注黑板,她却迥异凡俗与众不同,低头再纸上画满了化学方程式,做进一步的研究。家学渊源,母亲擅长国画,又加上我们这位李小姐,生来就有着一双巧手,所以她的每一幅作品无不惟妙惟肖。…”。看到同学们对妈妈的评价,我们为亲爱的妈妈深感骄傲 — 我们有一位多么优秀的妈妈呀!
妈妈在校期间有一些很好的朋友,比如女高42级,比妈妈低3级的学妹程洛纯。1989年蜀光老校友聚会时,程洛纯见到妈妈和爸爸,非常高兴。当年妈妈还曾让大哥认程洛纯做干娘,那时程洛纯还在蜀光念书,还很不好意思。我在傣家楼老年公寓问过妈妈是否还记得程洛纯,妈妈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温馨,她说,“当然记得,我们过去很要好!”。实际上,直到六十年代,妈妈和程洛纯还有书信往来。在华西医院工作的郑季侠是妈妈的荣县同乡,好朋友,妈妈后来还多次去华西看望过她。大哥在一次回家途中突发疾病在华西住院,郑季侠阿姨和她爱人、在简阳纪云中学教过书的刘宗定伯伯对大哥非常关心,在生活上给予了照顾。
妈妈高中毕业后,于1943年考入南京中央技艺专科学校(抗战时由南京迁乐山)化工专业。在大学阶段,妈妈仍然在学习成绩和文体各项名列前茅。在怀有身孕三个月的情况下,她仍然获得校运会女子锦标赛全能冠军。因为有了大哥,妈妈无奈于1944年办理肄业;1945年又有了我,妈妈开始在自贡三台寺居家抚养我们兄弟。
1947年妈妈和爸爸一起受聘到公公独资创办的简阳纪云中学(纪念我们的曾祖父章素公。章素公,字云秋,简阳著名学人,诗文存简阳县志)教书,爸爸教英文,妈妈教几何、代数。爸爸在1946年曾先期到纪云中学代课。我和大哥随爸爸妈妈在简阳生活,那几年是我们童年最难忘、最快乐的日子:在鲜花盛开的花园里追蝴蝶,抓蜜蜂,在校园前的清溪边或绿树葱葱的后山玩耍,从村民运甘蔗的架车上抽甘蔗吃 …。
记得在1949年,我已经三岁多,齐昭姥子和王姑爷应政府“东北招聘团”招聘,要去东北工作。离开纪云中学时大家都去送行,平时就特别疼爱我的姥子站在卡车上问我,亦弟,跟不跟我走?我说要走。我马上就被抱上车,一旁的妈妈见我真的要走,急忙说,等等,我去拿衣服。可是等妈妈取来我的衣服,汽车已经开走了。日后,我擅自离开爸爸妈妈跟姥子回到自贡的行为被认为是对爸爸妈妈“不亲”,而当时年仅三岁多的我是不懂得这些的。
回到自贡后不久,姥子和王姑爷就北上去了东北,我被安排住在石塔上公公的家里。公公安排帮工老倪照顾我,我和老倪住在靠街边的阁楼上。自贡解放前夕,老倪告诫我,不要出去乱跑,不然会被国民党逃兵抓去做挑夫。我真的见证了自贡的解放,一天傍晚我从窗口望见大队国民党败兵匆匆忙忙沿石塔上往灯杆坝方向逃窜,第二天凌晨,解放军大部队就一路追了过去。
几个月后,妈妈带着大哥回到自贡,把我接回了三台寺家里。1950年4月爸爸也回到自贡。一天清早,妈妈给大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堂屋门口给大哥整理清爽,然后牵着大哥的手出门。我问妈妈去哪里,妈妈说你大哥要去上小学,我说我也要去,妈妈说要考试的,我说考试我也要去。就这样,妈妈一手牵着大哥,一手牵着我,来到解放路小学。学校招生的老师是倪福芳老师(后来倪老师还任过我和大哥初中的数学老师),回答了她问的国旗上有几颗星,双色铅笔两头各是什么颜色之类问题,我和大哥就被录取了。在解放路小学念了几年书后,也不知为什么,我被转到了后山坡小学继续念书。
小时候,妈妈为了鼓励我们多吃蔬菜,画了好多图画,对我们说,多吃一样蔬菜就奖励一张画。我们为了得到妈妈的画,都主动多吃蔬菜。妈妈有时也教我们画画,一次画小猪小鸟,正好爸爸回家来,妈妈向爸爸说,二娃这张画得好,你画一张看看。爸爸笑笑,随手画了一张猴子脸,还真有几分像猴子。
我从小贪玩,喜欢昏耍,放学后和同学去高洞水深没顶的河沟里捞虾,以至天黑才回家。甚至自制火药枪,在灶火上烤从工地哑炮里掏出来的淋湿的火药,屡屡出格,以至遭到爸爸责打,妈妈经常都护着我。我也有时惹妈妈生气,在妈妈怀上亦宁时,妈妈对我没有加入少先队非常失望,让我说出为什么不加入少先队,我答不出来,就被在床前罚站,然后再问,还是答不出来,又继续罚站,站了一个多小时才得以解脱。还有一次记不清犯了什么错,我被妈妈关到后槽门外,我一气之下就顺着山坡往下跑到关外,经过灯杆坝跑到石塔上十婆家,向十婆哭诉“妈妈打我”、“我不回家了”,十婆爱怜地说,“弟弟不哭了,就在十婆家住。”。我真的在十婆家住了两三天。妈妈打开后槽门不见我,自然是非常着急,后来找到十婆家,我赌气说不回去。妈妈第二次来接我,我熬了一阵“价钱”,最后才跟着妈妈回家了。长大后想起这件事,我对当时这很不懂事的错误表现深感惭愧,觉得对不起妈妈。
有一天天已黑了,我和大哥正在煤油灯下做作业,一个高个小伙子跨进了堂屋门,我和大哥都好奇地望着他,他说:“我是你们的四爸爸呀!”,原来是四爸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那些年公公处境不好,对在北京清华大学和石油学院念书的四爸无力照顾,四爸回来时毛衣上都是破洞,光脚穿着鞋,后来妈妈给四爸把毛衣织好了。
我们兄弟上小学后,妈妈于1950年进自贡市失业知识分子介绍所学习,1951年考入自贡市财政局工作。至1971年,妈妈在财政局任总预算会计、预算科副科长多年,从事自贡市预决算财政管理。文革期间,妈妈任财政局业务组副组长三年,1972年调自贡市农机水电局任基建财务科副科长,1975年调自贡市水利局任计划财务科副科长、科长,至1983年止。1984年由组织部抽调到市重点工程指挥部参与自贡引水工程及富台山隧道工程建设,任计财处长,在加强工程财务管理,成本预算和成本控制等方面作出了显著成绩,评为高级会计师专业技术职务。妈妈于198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多年被评为市级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是市级财政系统著名的,拥有高级会计师专业技术职称的部门负责人。
妈妈多年来从事财务管理工作,业务能力和责任心极强,条理清晰,计划周详,作风深入,认真细致,严格要求,精勤奋发数十年如一日,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业务绩效尤为优异!妈妈在财务核算方法等方面的建树创新被全市推广,在市级财政预决算管理中做出了突出成绩。1954年中财部行文规定行政事业单位的支出按“银行支出数”核算,并要求核算到“项”,而当时并没有下发其核算公式,具体实施困难。妈妈根据“银行支出数”的含义和目的意义,利用数学原理求出了“银行支出数”的两个计算公式,通过实践证明可行。局领导决定召开全市行政事业单位会计人员会议推广贯彻,由妈妈讲解和试算,为各单位准确及时地报送会计报表打下了良好基础。妈妈还为自贡市历年市人大草拟了自贡市年度财政收支预决算报告。
妈妈对自贡引水工程的管理及财务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引水工程指挥部因基本建设年度决算被市建设银行评为先进单位。在水利局工作期间,妈妈主持制定了相关的财务会计制度《自贡市水利基本建设财务会计制度》、《自贡市水库管理所(站)财务会计制度》及其补充规定,在全市水利、农电基本建设单位和小型水库管理单位试行,效果良好。还纠正了荣县水利基本建设投资和水库综合经营资金混合做账相互挪用,以及以领代报等问题,彻底扭转了财务管理中的混乱局面。她还主持编写了《自贡市水利基本建设十年规划》、“六五计划”、“七五设想”,为编制短期及当年计划提供了可靠依据,有利于合理安排使用水利建设资金和建设费。
令人难忘的五十年代,妈妈不怕艰辛,不顾家中孩子年幼的困难,主动争取下放凉山彝族自治州宁南县锻炼。关于此事后来妈妈很少提起,我却热切地希望追踪妈妈当年的足迹,了解妈妈当年在宁南那艰苦而又极不平凡的岁月。最近有幸通过网络查询得知宁南县出版了一本《宁南县政协文史资料》第三辑,其中有一篇文章“一片丹心献宁南—纪念自贡市干部下放宁南40周年”。我在淘宝网上购得此书,欣喜若狂,通过此书,了解到妈妈当年下放宁南的详细经过。
1958年2月21日,自贡548名下放干部集中在市委学习三天,编为四个中队,130余人一个中队,15人一个小组,妈妈属第四中队——财税粮银中队。2月28日晚上,我和大哥背着妈妈的行李包裹来到位于罗园的市委大院,将行李放在即将启程的卡车上。3月1日,包括妈妈在内的自贡548名下放干部乘坐40辆卡车远赴凉山彝族自治州宁南县。车队延绵几公里,一路尘土飞扬,依次在眉山、荥经、石棉住宿,第四天到达西昌。西昌也是我豫章-泰和罗氏当年迁居简阳的简阳始迁祖言铭公之兄言钰公生活过的地方。在西昌休息半月后,于19日步行翻越大箐樑子,住宿拖木沟小学。20日在大雨泥泞中艰难行进,于深夜到达普格。21日沿黑水河经松林坪至松新,住松新小学。22日到宁南,住百货公司、土产公司门市部。24日县委欢迎会,25日联欢会,26日妈妈所在的财税粮银中队返回松新。从松新到宁南往返两天的路程,仅仅是为了参加宁南县委的欢迎会。27日开会分组。29日落户到分配的社员家。30日生产队欢迎会。这就是妈妈千辛万苦,翻山越岭奔赴宁南的过程,历时一个月,行程一千公里。
宁南山区贫穷,老百姓生活极为艰苦,妈妈把自己每月30斤大米的的口粮交给住户,和着玉米红薯做饭,每天一日两餐。山区严重缺盐,做菜时只是用绳子栓上的锅巴盐在锅里涮一下,根本没有盐味,妈妈每天爬山下地干活,辛苦劳累,却从不叫苦。她还把自己的衣物棉被送给贫穷的住户,把住户家的小孩认作干儿子,并给他们置办了新衣服。村里的大妈大婶小媳妇都很喜欢妈妈,尊敬妈妈,那些小媳妇亲热地称呼妈妈“慕亲大姐”。
妈妈身在宁南,心里却牵挂着家里和我们兄妹,妈妈经常买一些山区特有的麂子肉干、雪白的蜂蜜和碗碗糖等装箱邮寄回家,那时我们真的是饱了口福了,可是心里却时刻在思念妈妈。
当年5月,自贡焦副市长带队到宁南慰问下放干部,带回了有“特别困难”的30多人。9月,自贡市又因“工作需要”,招回下放干部30多人。12月下旬,下放干部分区集中学习,宣布招回自贡和留宁南人员名单,妈妈在留宁南之列。1959年1月,招回自贡的干部分批启程。由于妈妈的吃苦耐劳、聪明能干和突出的专业技能,宁南县政府决定把妈妈长期留在宁南工作,还向自贡市政府发了公文。妈妈也表示愿意留下,并已写信告诉爸爸,希望全家迁到宁南生活。我们当然渴望与妈妈团聚,当时没有、也不可能想像,去宁南那样的极端贫穷落后的山区生活,今后升学和就业会面临怎样的前景。而年近六旬的外婆坚决表示极不愿意去宁南,还为此伤心痛哭。正在无可奈何之时,爸爸带回了好消息:自贡市委市政府点名要妈妈返回自贡工作,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高兴。
在期盼中终于迎来了妈妈返回自贡的日子。那是1959年3月的一天,我和大哥在自贡市委(罗园) 门口滨江路去接媽媽。车队到了,我们急切地在下车的人群中寻找妈妈,终于看到妈妈了!妈妈穿一件黑色的斜襟盘扣中式上衣,妈妈瘦了,也晒黑了,但精神奕奕!队伍集合完毕后,我们向妈妈跑过去,媽媽滿脸笑容地说"快过来让媽媽看一看你们!"那是多么欢乐温馨的一刻,多少年来深深地畄在我们记忆中!那一年,大哥14岁,我13岁,正在自贡一中上初中。
自贡市下放干部有214人在下放地分配了工作,他们长期留在宁南,直至终老。在那特殊的岁月,妈妈主动申请奔赴条件极为艰苦的宁南,安心那堪称不毛之地的贫困山区,经受了生活和工作的严峻考验,最后以出色的工作能力被自贡市政府点名招回,妈妈这一段极不平凡的人生经历,典型地表现了妈妈的魄力,意志和勇气,闪现出妈妈理想和精神的光辉!
妈妈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一直十分繁忙,加之政治运动不断,经常深夜才能回家。我和大哥晚上就在外婆的督导下,靠一盏煤油灯照明做作业,同时洗脚,双脚泡在洗脚桶里,总要外婆一再催促,才肯擦脚。50年代实行供给制,妈妈穿的衣服是下发的列宁服(后来我上大学还穿着妈妈给我的列宁服),家里吃的大米、面粉都是妈妈请人担回家。后来开始发工资了,妈妈的工资只有43元,爸爸78元,而家里逐渐增加了人口,外公从荣县迁来,亦宁亦梅相继出生,又请了保姆做家务,经济十分拮据。记得每次发工资后,妈妈就和外婆在小茶几上,就着煤油灯做支出预算,总是顾了油盐柴米就顾不了保姆工资。无计可施时,妈妈会问“少发一点工钱行不行?”,外婆说不行,人家都已经嫌工资低了,于是妈妈和外婆只有唉声叹气!在这种情况下,要给我们兄弟添置衣服真是难上加难,我们经常都穿补丁衣服,也时常小的捡大的衣服穿。我们雨天穿的胶鞋底穿透了都是补了又补,最后,几层“热补”的“粑粑”都厚得来扎脚了,还得穿。我从小喜欢动手,除做手工、修理之外,还学绣花、做针线。外婆对我说,你会做针线,以后你的衣服你自己补,我给你哥哥和弟弟妹妹补。所以我的衣服破了都是自己补。我的针线活还过得去,打补丁能藏住针脚线。偶尔添置衣服时,妈妈为了使衣服能多穿几年,总是要求裁缝师傅给我们把衣服做大做长,以致我们穿上新衣服时显得“拢衣裹袖”。在那个艰苦的年月里,妈妈为了这个家真是操透了心,吃够了苦。
我和大哥在自贡解放路小学上高小时,一次外婆患上肺炎,高热不退,我和大哥哭着在漆黑的夜晚用担架把外婆从三台寺山上抬下来,送她去关外一医院,不想我的一只脚卡入石板路上的一个洞里,担架失去平衡,瘦弱的身子无力支撑担架,险些把外婆摔下来,幸好有路人帮助才稳住阵脚。
50年代末期,妈妈经常到郊区新民公社、红旗公社蹲点工作。为了家里的孩子们,妈妈常在乡下供销社买些糕点,积攒多了,就叫我去取回。一次我步行十多里路找到妈妈,妈妈打开住房的门,我看到桌上有妈妈买给我们的满满一脸盆糕点,心里高兴极了!妈妈先给我吃糕点喝水,然后让我把糕点带回家。
1961年,正值三年困难时期,一切都实行“定量供应”,而且定量一减再减,人们吃不饱饭,成天饿着肚子。妈妈就更难了,她怀上了嘉嘉,因营养不良而险些流产。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妈妈只得用带子使劲勒住肚子,终于熬到小弟弟嘉嘉出生。在嘉嘉出生前后,妈妈营养极差,常吃牛皮菜,以致患了水肿,双腿肿得很大。生嘉嘉的月子里,妈妈也只吃到了一只鸡和八个鸡蛋。后来单位照顾按月给妈妈发放少量的康福粉,其实就是米糠加工的替代食品,妈妈才逐渐好转过来。妈妈从五十年代初起就患上了胃溃疡,经常胃痛,吃饭只能吃很软的饭,三年困难时期她的身体健康更加受到影响。
1962年,三年困难时期还没有过去,我和大哥却都面临高考,进入紧张的复习准备阶段。因为口粮不够营养太差,我在复习功课时实在饿得难熬,只得看会儿书,喝一口酱油,然后又喝一口开水。记得高考考试英语那天,我轻车熟路地早早做完答卷,伸头往窗外望去,只见妈妈带着亦宁、亦梅,手里提着饭盒,笑眯眯地站在楼下花园里。我急忙交了试卷,飞快下楼向妈妈跑去。那天中午我和大哥吃了妈妈带来的鸡蛋炒饭,喝了妈妈带来的牛奶,真香啊!后来才知道,这顿蛋炒饭是用妈妈、亦宁、亦梅的口粮给我们做的!三年困难时期下来,我的状况是:高三期末体育考试考100米,我跑18.5秒,而且跑起来人“打偏偏”!上大学前妈妈和我们兄妹拍了一张合影,我看上去像是一个身体很差的初中生,当时年龄是16岁,体重仅有78斤。
我在川大念书时,妈妈经常出差到省财政厅开会,每次都会来学校看我,关心我的冷暖。实际上,一年四季我只有家里带来的一床薄棉被,但是,尽管冬天我晚上经常冻得睡不着觉,清早常被冻醒,我还是不想给妈妈增加忧愁,我总说不冷。妈妈会带我去街上吃东西,比如东大街的名小吃牛肉酥饼或者面条,而且上街前总要我把四川大学的校徽戴上。有时也带我去财政厅,妈妈的同事都说妈妈和我看上去像姐弟俩,那时妈妈显得真年轻!
每次假期回家,爸爸妈妈在经济困难的情况下都尽量给我改善伙食,那时我已经长到1.78米高,可是体重只有118斤,实在太瘦了。 在爸爸妈妈的尽力照顾下,离开家时都会长胖一些。爸妈的疼儿深情,让我感动!每当回到学校,心里总是要难受好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文革中,大哥曾和中科大的同学来成都,有时亦梅来成都玩,我用自行车送亦梅去大哥那里玩,还在西南局楼顶给亦梅拍过手拿红宝书的照片,然后又骑车把亦梅接到川大玩几天。妈妈来成都开会,总要利用休息时间带我和大哥上街。记得一次我们在一家面馆吃面,我全身无力地趴在桌上,妈妈关切地问我怎么啦,我说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后来一次体检发现肺部有钙化点,原来是感染了肺结核,过了一段时间才痊愈。武斗期间妈妈来蓉开会,我骑车去招待所看望妈妈,妈妈担心我的安危,一再叮咛我外出要小心。我对妈妈说,放心吧,不会有事。可是不久我就遭遇一次危险,我骑车走在一条小巷中,突然看见前面冲出一个彪形大汉,手持驳壳枪,枪口对我连开两枪,我连人带车猛扑到街边门板上,惊魂未定回头一看,原来他是对我后面的一人开枪,后来我再也不敢走小巷了。
1968年我毕业分配了,在军工企业宜宾电声器材厂工作。那时生活物资还是紧张,仍然实行凭证供应。我把菜油票、香烟票买好后存起来,然后利用周末带回家,当天返回宜宾。
1969年,我和两个同学下工厂旁边的金沙江游泳,遇金沙江涨水,我视力不好误入旋涡区,又发生小腿转筋,在滔滔洪水和巨大漩涡中沉着顽强搏命,几经危险,终于在生命最后一瞬间有大渡轮前来营救。不巧又被船头撞击打入船下,至船尾冒头再次搏命,在千钧一发、九死一生之际终于获救。此事我不敢对妈妈讲,怕妈妈为我担心。不料工厂去自贡出差的同事去家里送东西时向妈妈透露了这件事,让妈妈为我担惊受怕。我回家时,妈妈坚持要我“禀明原委”,听我如实叙述了遇险获救的整个过程后,妈妈长出一口气说,我心子(指心脏)现在都还在“撤”(心悸),你真是昏胆大,以后千万不能再去冒险了!
每次回家,爸爸妈妈都要和我亲热地聊天,尤其是在我担任企业领导工作后,工作繁忙,回家的时间少了。一旦回家,爸爸妈妈总有很多话要对我说,经常聊天通宵达旦。爸爸妈妈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就轮流睡觉,轮流和我说话。聊天中感受到的温馨亲情给我无比的温暖,久久不能忘怀!离开家时,爸爸都要送我去火车站,有一次离家时,当火车开动,我向护栏外的爸爸挥手告别,远远望见爸爸在风里被吹乱的头发,我一阵心酸,爸爸老了!后来妈妈患冠心病,还得过肾小球肾炎,每次买菜一路要歇好几次。回家累得不行,在沙发上靠一会,马上又起身下厨房,在厨房累得受不了,又在沙发上躺一会,接着又下厨房。妈妈几十年如一日地为了这个家操劳,太不容易了!后来我每次乘车去成都开会,返回时都会在贾家买两大箱蔬菜,路过自贡时和司机一道把菜扛回家,我想这样可以减少一些爸爸妈妈买菜的辛劳。
文革中的60年代末70年代初,亦宁和亦梅相继下乡,这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亦宁和亦梅才读初中,两兄妹小小年纪就要面对社会到农村去求生活,爸爸妈妈为此操碎了心!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之下,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爸爸妈妈每月给弟妹们提供生活费,妈妈还经常为她们准备生活必需品。几年之后,坚强乐观的亦梅有了回城工作的机会,而亦宁却遭逢厄运患上精神分裂症,这对于爸爸妈妈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亦宁心智不清,有一次在回家途中晕倒在马路旁,是爸爸妈妈乘车从远郊把亦宁接回家。妈妈还几次往返农村,替亦宁办理回城手续。又几次送亦宁住院治疗,找名老中医处方。 亦宁病情不见好转,发病时,骂家里人,砸碎家里的房门和家具用品,爸爸妈妈也只能伤心地忍受。爸爸几十年如一日精心照料亦宁,直到亦宁去世。
1986年妈妈退休后被几家企业聘用继续工作了几年。这些年妈妈工作一如既往地认真负责,由于压力不如在政府部门工作时那样大了,妈妈有机会参加诸如考察特区建设访问团之类的活动去深圳、珠海、南京等地,开了眼界。我也于1988年调到成都蜀都大厦股份有限公司工作。
90年代以来,由于长期紧张劳累,妈妈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冠心病之外,又患上高血压和胆结石。胆结石引起的炎症曾多次给妈妈带来巨大的痛苦。可是妈妈总担心在大西北兰州工作的大哥,几次去兰州照顾大哥和雪骄的生活。大哥也尽量抽时间陪妈妈旅游、郊游,从妈妈留下的大量照片可以看出,妈妈在兰州生活期间是过得很愉快的。但是兰州海拔1500米,妈妈心脏不好,血压偏高,曾经两次在街上买东西时昏倒在街边,幸好抱住了路旁的树木,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妈妈爱儿疼儿的耿耿之心啊,让我们永志难忘!
每逢春节,都面临着是探望妈妈还是探望岳母的问题,我给为新商议的办法是“各回各的家,各看各的妈。”,而且长期坚持执行。其中有一年,我在节前赴蓉参加省电子厅的企业厂长会议,年三十会议才结束。我顾忌岳母的感受,在成都过了初一,初二,在初三回到自贡。妈妈伤感地对我说:“今年过年你们没有回家,家里都不像过年了”。我听了妈妈的话心里好心酸,从此再也不敢在外面过节了。
我们每次春节回家,妈妈不顾疾病缠身,总是为我们做好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妈妈做的豆瓣鱼味美无比,雪骄和丹丹总吃得津津有味;妈妈炖的海带结鸭汤,是蓉蓉所爱;妈妈做的汤圆、抄手更是大家向往的美食!妈妈重视置家,精心料理家务。我利用回家的机会,常给家里修理家具、炊具等。事实上,每次回家之前,妈妈已经准备了一些修理项目在等着我。记得有一次深夜到家,妈妈在聊天时对我说,你看这张方桌是不是不平?我说是有一点。妈妈说,你把它修一下,工具我都准备好了。我给妈妈开玩笑说:“现在呀?老母亲,现在都半深一点了,还要修理呀!”我知道妈妈心里搁不下事情,还是立马把方桌修理了。有一次妈妈让我给烧坏的铝锅换底,可是没有翻边用的掌子,只得就地取材,用一根锄把代替掌子,给铝锅换了底。
在川大快毕业时,我和为新交上朋友,妈妈知道为新喜欢吃广柑柠檬,在春节前就提前买了许多存放起来。为防止霉变,她将水果放入一个提篮,高高挂在空中,每天还要不辞辛劳地取下来翻一次。爸爸笑话妈妈说,这才一个媳妇你就这样辛苦,以后多了看你怎么办?为新也为此深受感动,多年来对妈妈的厚爱不能忘怀。
妈妈关爱子女,也十分疼爱孙辈。1992年春节期间,正值丹丹即将大学毕业,我们为丹丹的毕业分配担忧,妈妈为此托人多方帮忙。一天晚上,妈妈和我拜访妈妈的同事沈总工程师,托付沈总帮助联系西南建筑设计院。离开时,沈总客气地送出门外,妈妈边退边说话,不料退到楼梯口,整个人翻滚而下,跌到楼梯转角平台上之后,头部猛地磕到预制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我来不及拉妈妈一把,惊恐万状,赶上前去扶起妈妈,妈妈头上已经冒出一个大包,可是妈妈站起来用手揉一揉,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说完就下楼回家了。担心之余,我十分后悔让妈妈为丹丹分配奔波以至妈妈受伤,险些攘成大祸。
和外婆一样,妈妈十分热爱生活,喜动不喜静。妈妈从小就酷爱运动,课外经常在篮球场上驰骋。初二时喜欢在体育场骑自行车,还和同伴去双溪书阁鱼池钓鱼。妈妈喜欢养花,住进水利局宿舍时,她借来架车,让我和大哥、嘉嘉去缪沟井山边挖土运回来,抬到屋顶晒台上她圈定的花台里。一架车的土倒在地面上还不够铺上一层,我们兄弟齐心合力,来回挥汗运土,总算达到了妈妈的要求。我给妈妈开玩笑说,妈妈你这是使用高级劳动力喔!妈妈也开心地笑起来。退休后,妈妈更是花大力气养盆花和盆景,据爸爸讲,妈妈摆弄起花来不分昼夜,不怕劳累。由于妈妈有美术基础和高雅的审美水准,妈妈的盆花的确很有欣赏价值。妈妈喜欢游泳,六十年代,妈妈就和我们兄妹在沙湾河里游泳,而爸爸则坐在岸边抽着烟,悠然自得地望着在水中游泳的我们。1965年8月,大哥赴京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度暑假,和妈妈及弟妹在自贡王爷庙釜溪河中游泳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大约在1989年前后,妈妈去大连旅游,适逢大哥也正好去大连参加全国核结构学术会议。大哥和妈妈一起去拜访了曾任大连特殊钢厂总工程师的昌远表叔,并见到了昌远表叔的母亲,即我们的三姨婆(祖母的三妹,大哥曾说,见到了三姨婆,就像见到了祖母。当时三姨婆所患乳腺癌已到晚期,数月后,三姨婆即因癌症去世。妈妈和大哥巧遇大连,又见到了三姨婆最后一面,这真是上天的安排啊!)。昌远表叔和他爱人陪妈妈和大哥去大连海滩游泳,妈妈兴致勃勃,全副武装,身穿游泳衣,头戴大草帽,脚穿拖鞋,并用绳子把拖鞋牢牢系在脚上,以防沙子扎脚,在海水里尽兴地游来游去…。 妈妈热爱生活、活跃好动的特点,在这次游泳留下的照片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在蓉期间,我们常陪妈妈外出游玩、逛街、购物,妈妈从不拒绝。妈妈七十岁那年的一个周末,我约妈妈一道去望江公园钓鱼,妈妈满心高兴地去了。每有鱼儿上钩,妈妈脸上总露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我取笑妈妈说,你看周围哪里有七十岁的太婆来钓鱼哟!后来妈妈走动不便,就经常看电视连续剧,一如既往地看得非常投入,以至常常忘记了吃饭时间。
妈妈崇敬先祖,即使因病不能长途跋涉黄荆湾参与祭扫祖墓,每次也要人代为祭奠先祖。妈妈以多病之身积极参加了2006年底自贡黄荆湾罗氏祖墓迁葬。为了精心制作公公祖母墓墓志铭和墓碑,妈妈腾抄大哥起草的墓志铭和碑文,前后抄写了六遍。妈妈还主动承担了迁葬费用收支明细账的管理,这些年来那份明细账一直保存在她的柜子里。妈妈主持了2007年外婆墓迁葬及外公墓安葬,以后又多次去南山公墓,爬上南山祭奠公公婆婆、外公外婆。妈妈还曾同大哥和我一道去简阳白象山祭奠言铭公墓,正值酷热大暑之中午,烈日炎炎,妈妈和我们在言铭公墓前燃点香蜡,烧祭钱纸,跪拜叩首,以至汗流浃背。记得那次回到成都之后,我就大病了一场。
2001年前后,妈妈高血压控制不力而引发了肾功能不全和左心室扩大。左心室扩大使妈妈做事更累,而且胸痛加剧;肾功能不全更是令人揪心,不但经常引起水肿,而且有发展成为肾功能衰竭的可能。当时妈妈脸色灰暗,嘴唇发乌,令人心痛。我们请妈妈到成都,尽力为妈妈治疗。当时亦梅还没有回国,我多次就治疗方案电话咨询亦康,亦康又找医院的相关科主任请教。可是妈妈的多种疾病在治疗中发生冲突,难于解决。幸好我的同事介绍了本单位的中医梁大夫,梁大夫身怀祖传医术,又毕业于成都中医学院,曾受公司委托为杨尚昆主席的夫人诊过病。热心的梁大夫每天免费上门为妈妈诊病,还多次帮助捡好中药送到家里。几副药下来,妈妈就脱掉了厚棉裤,胃口大开。爸爸知道情况后说,你妈妈一直怕冷,做到这个很不容易。一段时间后,妈妈气色好转,肾功指标也基本恢复正常。后来妈妈回到自贡,还继续服用梁大夫的中药一年左右。2002年亦梅回国后,对爸爸妈妈的身体十分关心,妈妈的用药调整、买药送药都由亦梅全力办理,使妈妈的身体状况进一步趋于稳定。
随著爸爸妈妈年纪一年年增大,生活中的困难越来越多。特别是2009年下半年的一天,爸爸在去看重孙晨晨的途中摔倒,造成骨折,在自贡手术治疗后住进康复中心。后来发现此康复中心护理不力,由亦梅安排接爸爸妈妈来到成都,住进了占地60亩风景优美的傣家楼老年中心,为爸爸请了24小时全护理,而妈妈坚持生活自理,不让请护工。妈妈对老年中心的环境非常满意,每天去后院散步,在大厅看电视,和老年朋友交谈。我们兄妹也经常带儿孙辈一起去看望爸爸妈妈,给他们带去水果糕点,陪她们打麻将。遇到过节,我们就在傣家楼团聚。那段时间妈妈身体状况稳定,精神状态很好,还自费添置了衣柜、大床等家具。2012年8月8日爸爸去世,妈妈赶到医院向几十年的人生伴侣做最后的告别。她轻轻抚摸爸爸的眼睛,让他闭上了一直未闭的双眼!妈妈表现得很坚强,但在精神上,爸爸的离去无疑对妈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兄妹经常接妈妈出去散心,或者去亦梅家住几天。四爸四婶和亦康陈康也多次去傣家楼看望妈妈,陪妈妈聊天。一次四爸和妈妈聊得十分开心,聊起小时候妈妈给四爸掏耳朵的情景,有幸我给那次聊天录了视频,展现这个珍贵瞬间的录像将编入妈妈的纪念光盘。
后来妈妈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为了更好的照顾妈妈,我和为新商量好接妈妈来家里住,并为此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可是妈妈在我家只住了两天就感到不习惯,坚持要回傣家楼去,我和为新非常着急,但是也只能随妈妈的心意,妈妈习惯了傣家楼的环境。
2013年妈妈所患老年痴呆症加重,经常错过吃饭时间,饭量更小,身体日益消瘦。2013年9月,亦梅安排妈妈到省中西医结合医院肾科住院检查,陆续发现了胆囊占位病变、脑萎缩等新的病情。胆囊病变损伤了妈妈的营养摄入能力,肾功能的问题日益严重地危及妈妈的健康,老年痴呆症又发展迅速,不仅产生了严重的幻觉,还经常狂躁,有时彻夜不眠,一度发生病危。亦梅多次与科主任沟通,采取多种办法,调整治疗方案,加强治疗,补充营养,三周之后,妈妈以顽强的生命力奇迹般地战胜病魔,终于安全出院。在医院时下不了床的妈妈居然是自己走上金南园大哥住宅的楼梯回家的。妈妈住院期间,大哥专程回蓉看望和照顾妈妈,四爸四婶、小玲、大姐二姐和大哥和我的初中同学雷定华都到医院看望了妈妈。
出院的当天,妈妈独自下床散步,不幸跌倒在小房间地面上的一个高压锅上,右眼框和太阳穴充血红肿,幸好没有伤及骨骼。妈妈说,这是因为年轻时打排球经常做翻滚动作,所以多次摔跤都无大碍。
2013年10月13日,我们兄妹在华阳为庆贺妈妈九十大寿举办了隆重的寿宴,除我们兄妹及孙辈重孙辈后人外,四爸四婶、姻母姻伯及家人、大姐二姐及其家人都参加了寿宴。大家纷纷给妈妈奉上礼金,我们兄妹、大姐、友湘、李艳、周红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寿词。难能可贵的是,妈妈也口齿清楚地讲了话。寿宴隆重而热烈,妈妈十分高兴。2013年10月17日,初中同学邓佑平、罗晓、田陪陪在我陪同下专程到金南园看望了妈妈。
2013年11月25日凌晨3点,妈妈起床时不慎跌倒,造成肩部骨折,亦梅急送妈妈到省中西医结合医院骨科住院治疗,为防止长褥疮,嘉嘉给妈妈买了充气垫。因为妈妈无意识躁动,中医骨科手术无法定位断肢,只得把妈妈转省医院外科治疗。入院后,大夫立即实施石膏固定,防止断骨错位损伤。第二天即做了手术安装了不锈钢夹板,谁知第三天清早接到医院通知,由于妈妈夜间躁动,致使断肢错位,要立即做第二次手术。我马上乘出租车赶到医院,妈妈已经被推到电梯门口,我只来得及对妈妈喊:“妈妈,要听大夫的话,配合做好手术!”。这次手术完成后,大夫给予了石膏固定,防止再次错位。可怜的妈妈啊,以九十岁高龄,虚弱多病的身体,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连续承受了两次开刀钻骨打钉手术,真让人痛心疾首!
两天后妈妈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抓破伤口,随之又发生消化系统出血而不能进食的问题,造成营养不足。只得建立静脉输送管道输入营养食品,可是使用仅两天,管道就被妈妈在神智迷糊中拔掉。在此情况下,我们只得使用白蛋白,为妈妈补充蛋白质和营养,亦梅依旧每天给妈妈熬制营养稀饭。随着消化系统出血的好转,妈妈逐渐能吃一些东西了,身体状况有所好转。12月12日,我们兄妹及家人在病房里庆贺了妈妈九十岁正生,我们为妈妈唱了生日歌,大家吃了生日蛋糕。在妈妈住院治疗的日子里,我和亦梅、嘉嘉李艳经常前往陪伴照顾妈妈,还多次携家人同往。12月15日,雪骄专程赶到成都,去省医院看望了奶奶。
此后妈妈多次发生病危,感染指标上升,血钾超标,小便量锐减,血压高至200mmHg。院方一再要求把妈妈转院,或者转到重症监护室,认为骨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妈妈现在是内科疾病严重。我们兄妹一再商议,为使妈妈减少痛苦,坚持不去重症监护室。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妈妈胃口好转,也有了精神,各项指标大幅好转,奇迹般地再次恢复了健康,并顺利出院。妈妈又一次展现了她老人家顽强的生命力!
妈妈终于又回到了华阳金南园家中。亦梅为了更好地照顾妈妈,请了两位护工来家里,分管护理与生活,大哥和嘉嘉为此承担了更多的费用。亦梅每天尽心尽力照顾妈妈、管理协调护工,十分辛苦。这些日子里,妈妈不时因幻觉而吵闹,病情渐趋复杂,但是由于亦梅和两位护工的共同努力,对妈妈的日夜护理和精神安慰是细致而周到的。亲家母、罗倩、亦康和陈康都来金南园看望过妈妈。2014年春节,亦梅准备年饭,经过几天的操劳,大家在金南园热热闹闹地团聚。我们用轮椅把妈妈推到桌边,纷纷给妈妈奉上孝敬,为妈妈敬酒,和妈妈合影。长期在医院吃饭菜合一的稀饭之后,妈妈又尝到可口的饭菜,吃得很香。2月28日,由亦梅发起,兄弟姊妹及其家人再次在金南园聚会,亦梅做了好多美味佳肴,妈妈很高兴,一一品尝,这也是妈妈生前最后一次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了。
2014年3月初,妈妈因咳嗽、感染、厌食而再此入住成都中西医结合医院内科,病情更加恶化。虽然各项指标问题不是很大,但是身体、精神、体力各方面反映出妈妈内部器官以及新陈代谢功能正在发生进行性衰竭。我们与医院多方沟通,采取了各种措施,但收效甚微。亦梅及时通告了正在美国为科研项目繁忙的大哥,大哥立即返回成都,当晚大哥去医院看望妈妈,可是妈妈已经睡着了。第二天再去,妈妈对从万里之遥回归身边的儿子的深情呼唤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反应。第三天,2014年3月22日下午,我们兄妹都心情沉重地聚集在妈妈身边,妈妈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她散乱的目光一度久久地停留在大哥脸上,妈妈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可以确信,妈妈认出了大哥,妈妈已经没有了牵挂。大哥轻抚着妈妈的额头,轻轻地连声安慰:妈妈您放心地去吧!19时43分,妈妈呼吸停止,19时50分,妈妈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亲爱的妈妈与世长辞!!!妈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们明白,我们的妈妈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顿时,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深切的哀痛充满心间!妈妈的音容从此与流星并灭,儿子之悲伤从此与江水俱长!
再仔细看看妈妈,妈妈去得那么安详,想必妈妈已经了无牵挂,去往天国与爸爸团聚,过上那没有工作的劳累,没有生活的拖缠,没有疾病的折磨的美满日子。
亲爱的妈妈,我再也看不到您慈祥的面庞,再也听不到您爽朗的笑声,但是您的音容笑貌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我将永远怀念您,对妈妈的思念和回忆将伴随我的一生!
亲爱的妈妈,在您和爸爸哺育下成长的儿女们事业各异,成就有大小,但一切业绩、荣誉和骄傲,都来自爸爸和妈妈,一切业绩、荣誉和骄傲都属于爸爸和妈妈!
亲爱的妈妈,这深深的怀念,温馨的回忆,是照进儿心中温暖的阳光!
亲爱的妈妈,安息吧!
儿 亦弟
二0一四年四月二十八日
后 记
妈妈后事料理情况
2014年3月22日19时50分 四川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妈妈去世
2014年3月22日-23日 华阳金南园后门,灵堂祭奠
2014年3月24日 成都市殡仪馆,遗体告别、火化
2014年3月28日 成都市殡仪馆,头七祭奠(亦孝、 亦弟、亦梅)
2014年4月3日 自贡市南山公墓,下葬仪式
2014年4月4日 自贡市南山公墓二七祭奠(亦孝、 亦弟、亦梅、明嘉、李艳)
2014年4月11日 华阳金南园,三七祭奠(亦梅)
2014年4月18日 华阳金南园,四七祭奠(亦梅)
2014年4月25日 自贡市南山公墓,五七祭奠(亦弟、 亦梅、明嘉、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