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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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尘封的记忆——回忆恩师赵九章

发布时间:2010-10-20 14:54:19      发布人: 孝行天下

        赵九章先生是当代杰出的科学家和教育家,毕生致力于我国地球和空间科学的科研和教育事业。先生对年轻人关怀备至,寄予厚望。我曾有幸作为先生的学生,在本科和研究生学习期间,直接与先生接触。先生的精心指导和谆谆教诲,对我的人生道路曾经起过并一直起着决定性作用。

  1959年,我被科大录取。原先报的志愿是原子核系。报到之后,校招生办一位同志把我找去,说报原子核系的学生过多,希望我能转到应用地球物理系。我当时对地球物理并不了解,抱着服从安排的心态同意转系。开学后不久,时任首届系主任的赵先生给我们作了一个关于人造卫星和宇宙航行的科普报告。先生深入浅出的讲解,大大激发了学生对空间物理的兴趣,使我从被动服从分配,到主动热爱空间物理专业。在以后的专业介绍中,先生向我们详细解释了系设各个专业的方方面面。先生用“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动概括地球和空间科学的研究对象,用“两处茫茫皆不见”形象比喻这一研究面临的艰难险阻。先生的话深深吸引和打动着我们这些刚刚迈入大学殿堂的年轻学子,其中多数人选择了毕生为之奋斗的地球和空间科学研究事业。

  先生工作十分繁忙,但一直关心科大的本科教学,一再强调打好基础,培养动手能力的重要性。先生常说,空间物理研究,本质上在于解决一个流体力学和电动力学的大问题,一定要打好数学和五大力学(先生指理论力学、热力学、统计力学、电动力学和流体力学)基础。当时科大各门基础课都是聘请中科院相关研究所的著名科学家讲授。以电动力学为例,先生先安排地球物理所的资深研究员给我们上课。后来听说严济慈先生给全校物理型专业学生讲授电动力学,他又安排我们再次听课。扎实的数理功底的确为我们后来的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先生还反复强调动手能力的重要性,指出动手能力的关键在于掌握现代技术手段,核心是无线电技术。我们系属于理科,先生却特意让我系学生选修由无线电系开设的偏工科课程。当时我们无线电课程安排了两个学期,主讲老师为陈芳允先生。正是由于大学阶段所获得的无线电和物理实验基础知识,我才有勇气在上世纪70年代初提出和组织空间半导体粒子辐射探测器的研制工作。为了让学生打好专业基础,赵先生亲自出马,动员和组织所里的研究人员,为学生上课,编写相关教材,使学生直接进入地球和空间科学物理研究前沿。他亲自给我们讲授当时难度最大的地球大气潮汐理论。先生的渊博学识,严谨推导和深入分析,使学生受到一场理论思维和科学审美的极好熏陶。

  1964年,我被录取为赵先生的研究生。上一届,先生也招收了一位,是北大毕业的傅竹风同志。自1963年下半年开始,在中关村科大教学楼里,曾腾出一间办公室,里面安排了6位研究生,都是学地球物理的,我的师兄也在其中。这实际上相当于赵先生的“试点”, 即后来在先生等人建议和努力下,由科大创办的我国第一个研究生院的前身。在研究生院学习期间,赵先生安排我读一本关于等离子体物理的外文专著。此外,先生还让我们参加由他创建的“磁暴组”的学术讨论会。当时磁暴组的办公室位于北京祁家豁子,先生和我们学生都住在中关村,两地相隔十里之遥。每次学术讨论会,先生必定参加,并让我和师兄搭乘先生的小车前往。学术讨论会不拘形式,气氛活跃,老师和学生均可借此机会,交流研究成果,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每位同志,特别是我们学生,都从这样的讨论会上得到启迪和鼓励。当时磁暴组的成员,后来都成为活跃在日地空间物理研究前沿的骨干力量。

  赵先生特别注重培养学生的科研素质。先生常常结合自身经历,教学生治学方法。他用“边干边学”和“随碰随补”概括参加工作之后对知识的继续学习和积累的过程。对于专业知识,先生主张在科研工作实践中去不断学习;而对于工作中涉及的数理基础知识,则主张碰到什么补学什么。大学阶段所学的知识总是有限的。在大学毕业前后一段时间,我曾为自己基础和专业知识不足而焦躁彷徨,先生的话使我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钥匙。先生还常将我们几位研究生叫到他的办公室,请有关专家专门介绍科研方法。每次这样的小型座谈,先生总是自始至终在旁陪听;我们学生从中不仅得到科研方法上的莫大启迪,而且深深体会到先生的用心良苦。先生还时常叮嘱我们要从科研前沿中的原始问题入手,深入钻研,做出原创性工作。先生教给我们的治学方法,在我尔后的科研教学工作实践中,一直起着指导作用。

  先生高瞻远瞩,看出数值模拟在空间物理研究的重要作用。当时磁层物理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太阳风等离子体究竟是如何穿越磁层边界,进入磁层内部的?先生敏锐地抓住了这个问题,让我的师兄开展数值模拟研究,让我参与协助。当时计算机刚刚问世,中科院计算所有一台,全电子管的,速度为每秒十万次。计算程序需写成由0和1组成的编码序列,然后通过穿孔纸带输入机器。在整个计算过程中,还要求用户始终站在计算机控制台前,进行相关操作,监视运行情况。就这样,我俩一道校对穿孔纸带,一道上机操作,一道分析计算结果,开始了数值模拟的生涯。尽管当时的计算条件与今天无法相比,我们仍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结果,更重要的是进行了一次难得的初试。十余年后,傅竹风先生和我重操旧业,各自开展空间等离子体数值模拟研究的科研和教学工作,并合作编写了一本专著《空间等离子体数值模拟》。正是先生在四十多年前的高瞻远瞩和正确引导,使我们走上数值模拟研究之路。

  赵先生早早离开了我们。他培养的众多学生和年轻人,今天仍然活跃在他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中。先生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待,指导和激励着好几代人;他们继承着先生的遗志,为实现先生的夙愿拼搏,像先生那样去关怀年青一代,使先生开创的事业兴旺发达,后继有人。我想,这也是他们对先生的最好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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