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谁之过？（之一）
汉阳医院心肺血管科的两位主任说：根据协和医院的骨穿报告来看，你先生得的是白血病，现在我们医院没有血液病专科，所以考虑把你先生转到武汉协和医院去治疗。
协和医院是武汉市最大的医院之一，因为这个医院不对医保，所以我们只知道他们那里的病人比较多，但对他们的实际情况没有太多的了解。汉阳医院能够为病人着想，把老秦转到这家医院，我们对汉阳医院心存感激。
我先生是一个好人。他博览群书，博古通今，写一手的好字，有深厚的文化功底；他勤劳简朴，为人忠厚，天性儒弱，心地善良，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对他父母及我父母都很孝顺，我家父母及兄弟姐妹都把他当作座上宾。
老秦得了白血病？这个消息简直就似一个晴天霹雳，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怎么会得上这样的病呢？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老秦对我们这个小家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这个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没有他，只要能治好老秦的病，我和我女儿都商量好了，哪怕是卖房子，倾家荡产，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听说现在白血病的治愈率比较高，即使有复发的可能，但还活五年不成问题。何况老秦除了血小板低、乳酸脱氢酶较高以外，其他一切（红细胞，白细胞，心功能，肝功能，肺功能，肾功能等）都很正常。老秦你哪怕再活五年也好，在这五年里我会好好地安排你的生活，让你幸福地度过这五年。
我们想：武汉协和医院是那么大的医院，他们有血液病专科，他们的医疗水平一定不会差，他们对白血病的治疗程序一定会想得十分周到，他们对白血病病人的易感染期一定会给予一个绝对无菌的环境。我们对协和医院抱着极大的希望：到了协和医院老秦就有治了。我们从心里安慰着自己，安慰着老秦。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女儿租住房燃气灶的旋钮滑丝了，她上班没有时间找厂家，我就想跟老秦一块儿去女儿那里，可老秦却让我一个人去。经过几天的折腾，配好旋钮后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两点多了。见老秦躺在沙发上睡熟了，身上还盖着长长的棉睡衣，就没有惊动他。我洗完澡，边洗衣服边收拾屋子……
衣服洗好后正准备晾晒时老秦醒了，他睁开眼看着我，说：“你回来了？”我笑着说：“看你睡得那么香，别人把家搬走了你都不晓得。”老秦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便坐了起来。老秦站起来时，只见他悟住自己的额头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接着又坐了下去。
“么样啊！你不舒服？”老秦除了血压有点偏高（低压80，高压150-160吃药能够维持在120-140）外，再就是胸口偶尔有点疼（每次疼差不多都发生在与“他”谈话之后），经2008年底冠状动脉照影确认为单支病变，单支46%，医生说暂时还戴不上冠心病的帽子，但要注意。平常老秦能吃能睡，连感冒都很少，更谈不上发热。
老秦可不是轻易会说自己不舒服的，他今天这样说一定是病得不轻。于是我立即紧张了起来，赶紧去摸摸他的头。果然有些烫手。我拿来体温表让老秦量一下，他却推开我的手说：“不量，我不发烧。”
“看你的头这么烫还说不发烧，快量一下，乖，听话。”我像哄小孩一样将体温表强行地夹在了他的腋下。
“38度6还说不发烧，你是不是感冒了？赶紧到对面小刘那里去打点点滴。”
我帮老秦拿来衣服让他穿上，老秦推开我手中的衣服说：“你随么事都搞得那么骇人，我冒得事，我可能是今天早上玩太极拳太过了一点，我玩完我们的班子又在前面班子玩了半场，也许是我好久没有活动了，现在偶尔玩过了一点就有反应。”我说：“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说冒得事，我晓得你是舍不得花钱，但小刘那里便宜，花不了几个钱，你现在有病不能拖，拖大了会花更多钱的。”
“哎呀，莫啰嗦，我说冒得事就冒得事，屋里有药，我吃点药就会好的。”他靠在沙发上说。我说屋里只有感冒药，但没有退烧药唦，你一定要去打点点滴先把烧退下来。老秦还是不肯。
我见老秦不听劝说，便立即拨打了女儿的电话，说：“你爸爸病了，还在发烧，我让他去看病，他说么事都不肯。”
“那你叫小刘出诊，到我们家来给爸爸挂吊针，我马上就回来。” 女儿着急地说。
听女儿这么说，我想这也是个办法，便立即给小刘挂了电话，可小刘说他正在安装炉子，而且他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好出诊，他还是让老秦到他那里去。于是我又劝老秦说：“你还是穿衣服到小刘那里去打点吊针，把烧退下去就好了。”可老秦却倔强地说：“我冒得事，去洗个澡睡一觉就会好的。”
看老秦这么倔强，我实在没了辙，心想老秦也许就是感冒，洗个澡说不定会强一些的，便帮他清好换洗的衣服，让他去洗了个澡。
老秦洗完澡就在床上躺下了，过了一会儿我再去摸他的头，好家伙，他的头更烫手了，我拿体温表塞在他的腋下，不一会儿体温就上升到了39度5。
“星星你快回来，爸爸的体温到了39度5。”我都快六神无主了，抓住电话就打。
“我回来了，已经快到家了，要爸爸穿好衣服，我一回来就到医院去。”听得出来，女儿走得很急。
我拿来衣服再次要老秦穿，可老秦说什么都不肯。还说：“让我睡一会儿，别烦我！”
女儿回来了，她飞也似地跑进房里，坐在老秦的身旁对他说：“爸爸，起来我们一起到医院去看病好不好，发烧不能耽误的，一定要输液。”见老秦无动于衷，女儿哄着他说：“爸爸，乖，听话，我们有病就去看，莫把自己耽误了好不好。”
女儿反反复复地哄着老秦，我就趁机会给老秦穿秋裤，可老秦的腿乱蹬，说什么都不让我穿。
女儿见软的不行，就换了一种方法，假装生气地说：“爸爸，你么样唦？烧成这样都不肯看病，都这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呢？不行不行，你今天一定得起来跟我去看病！”
见女儿真生气了，老秦只好乖乖地让我帮他穿上了衣服。
我们打的来到离我们最近的解放军263医院，做的血常规和胸片检查显示：右下肺轻度炎症，血小板55（正常100-300）；血小板比容0.05（正常0.1-0.5）；中性粒细胞绝对值1.68（正常2-8）；单核细胞绝对值4.05（正常0.12-1）；中性粒细胞百分比21.64（正常50-80）；乳酸脱氢酶1904（正常25-245），a-羟丁酸脱氢酶1796（正常65-200）。红细胞白细胞等其它指标均为正常。
医生看到这样一个结果，立即要求我们住院，可老秦却连吊针都不同意打。
在北京住院，对我们医保在武汉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个问题。我们要求医生在门诊给老秦打几天吊针，让他把烧退下去，但医生却说：“他血小板这么低，乳酸脱氢酶这么高，谁敢在门诊给他打吊针？”
听到我们的实际情况后，医生说：“你们这是急诊，武汉医保应该是可以报销的。”
听医生说老秦必须住院，我们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便反复做老秦的工作，要他留下来住院，可老秦却倔强地说坚决不住，而且起身就往外走。
我和女儿好不容易把老秦劝了回来，我对女儿说：“你去交钱吧，现在不能听他的了，钱交了他不住也得住。”
晚上九点多钟挂上了吊针，到十一点多我们才想起来都还没有吃晚饭，换上一个大瓶子吊针后，我和女儿一块走出医院（太晚了，我们谁单个出去对方都不会放心），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了一个可以觅食的地方。我们匆匆地吃了一点饭菜，给老秦带回了一盒饭菜，没想到老秦正饿了，他三下两下就把那点食扒拉了下去，直到这时我们才后悔该多带点饭菜回来。
老秦吃完饭已是一点多了，我让女儿打的回去休息一下，第二天好给我们带点吃的来。吊针整整打了一个晚上，老秦挤在靠墙的地方，让出大半的床位让我分享。我说你是病人，你好好睡，我有坐的地方就行了。老秦太疲劳，一会儿他就呼呼地睡着了，我却因为要看吊瓶一夜没有合眼。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今天深刻地体会到家人的重要，生病时是多么需要有人帮忙。挂号、交钱、取检验结果跑前跑后。
希望倔强的老爸赶紧好起来!”
今天突然风雨交加，天气变得异常的冷，好在医院有暖气，对老秦没有什么影响。
早上量体温，老秦已经不烧了。
清早又抽了一次血，血小板继续下降到47，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给湖北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熊教授发了个短信，想咨询他这种情况要不要紧，他们那里有没有把握治疗？可熊教授没有回音。我顾不得今天是休息日，一大早又给汉阳医院的谢彬教授打了个电话。谢教授倒是不错，他耐心地解答了我的问题，说如果血小板能够稳定并上升就没有关系，如果一天天继续下降就要抓紧治疗了。
今天的吊针直到下午六点多钟才开始打，医生说因为昨天是晚上打的，所以今天也应该晚上打。老秦今天的饮食量还不错，他像平常一样，进了不少的食。
我发给熊教授的短信难道他没有收到？白天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晚上我又一次给他打了电话，这一次他倒是接了，但他却说你明天给我打电话吧，我现在有事。
我终于明白了，以前我找过他不少麻烦，但他一直不给机会我谢他，现在他是不想我再找他的麻烦了。于是我决心再也不找他了。
10月25日星期一
今天又抽了一管子血，结果是血小板继续下降到了41。我再也坐不住了，刚八点钟我就给离退办打了个电话，问老秦在北京住院是否能够报销？离退办叶宁说这事该人事部管，并告诉了我人事部的电话。
人事部是九点钟上班，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九点，接电话的却说管这事的人还没有来，让我过十五分钟再打电话。为了不错过时机，我让他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说：她来了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她的事又多，我怕等我找她时她又不在。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十五分钟还没有接到人事部的电话，我只好又将电话打了过去，可对方却说：你刚放下电话管事人就来了，现在开会去了。我说怎么会这样？不是跟你说了我这事关系到我们是留在北京还是急于回武汉的问题，你们应该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才是啊！
反复几次通话后结果告诉我：在北京住院肯定不能报销，除非是抢救、下了病危通知单，或者是说临死的人才能报销。说即使是这样，病情稍微稳定一点还得回武汉治疗。
老秦还没有达到抢救的地步，也没有什么病危通知单，因此不属于报销范围，我们只好要求出了院。
与武汉市汉阳医院联系后，我们准备回武汉直奔汉阳医院，因为那里有非常有爱心的谢彬主任和杨国康主任，还有非常好的护士长和其他认真负责的医护人员，还有非常好的医疗和卫生环境。
因为没有硬卧，老秦咬着牙答应了四百多元一张的软卧。买好了今天晚上北京到汉口的火车票，老秦同我一道在地里（他在小区大院旁种的菜）拔回了几个萝卜，摘了几个南瓜，还有一些红薯，说让女儿给她的好朋友一些，让女儿自己留一点吃。
清理好一些衣物，女儿给了我们五千块钱。女儿在送我们上火车的途中千叮咛，万嘱咐，要老秦好好治病，要我好好注意身体，要我们注意饮食吃好一点，说钱不够了跟她打电话，要老秦治好病后赶紧回北京。老秦看着女儿欣慰地笑了，等火车开了后老秦高兴地说：“我们有个好女儿。”
老秦上了火车躺在床上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睡着了，我又是一夜无眠。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送爸妈开回武汉的火车，感觉这几天的忙碌加纠结可以暂告段落。万幸今天大夫说根据血液图谱显示能初步确认血小板减少是病毒引起的；万幸人缘还好，得以北京武汉一票朋友帮忙；万幸明天一早老爸就能直接回汉入院接受检查和治疗；万幸还有一笔存款应急。祝福老爸尽快康复，也希望老妈能保重自己别累坏！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发现有22封邮件100多条未读信息。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万幸我还活着还健康还努力，还有智力体力赚钞票！
10月27日星期三
我们直接来到了汉阳医院的心肺血管科，谢彬主任坐专家门诊、杨国康主任查房去了，肖护士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她们将老秦单独安排到了一个三人房间，房间里有三个床位、有电视、空调、一对单人沙发加茶几、还有独立的洗手间。护士长对我们说：“主任说了，你们家不在这里（我们早年将武汉的房子卖掉了，在北京买了房子，每当回武汉时只能在亲朋好友家落脚），这个床位就给你陪床，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我太感动了，我知道这里的主任和医护人员都非常好，但没有想到他们会为我这个不住院的病人家属也想得这么周到，心想就算她们每天收一点床位费也好，至少我可以整天整夜的陪着老秦、照顾老秦。
医生刚走一会儿杨主任就来了。他那亲切的关怀，温馨的笑容给了我们极大的安慰和力量。老秦高兴地说：“这里的医护人员太好了，到这里来住院是一大幸运，像给我们这样的待遇在别的医院是绝对得不到的，难怪他们这个医院被评为最受病人欢迎的爱心医院。”
吊针直到中午12点多才打完，老秦让我等他打完吊针后一块出去吃饭。我们来到百佳美食，这是老秦每次到这里住院最愿意来的地方，他说这个地方卫生条件比较好，至少他们不会用地沟油。
下午老秦睡了一觉，我们一块去逛了逛离医院最近的北京华联超市，买了一双拖鞋和一包赠送微波炉饭盒的方便面。老秦在盐水鸭旁看了看，我知道他是想吃盐水鸭，便要买一盒，可老秦说什么都不让买，我等老秦走到前面去了便回过头去拿了一盒。老秦看到我手中的盐水鸭笑了，我知道他那是欣慰的笑，甜蜜的笑。
晚上一日清单下来了，我一看，我的床位费他们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收。
晚上睡觉以前，老秦从他荷包掏出七百多块钱给我，说：这钱你暂时代我保管，等我好了出院后你再给我。
10月28日星期四
今天是谢主任大查房，他仔细地询问了老秦的病情，看了看263医院的检查报告（当时本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听了听老秦的心脏和肺部，说：听起来还好，但愿原来这些检查结果都是电脑出的错。
我看了看他们给我安排的床位，不好意思地对谢主任说：“谢主任，我还是办一个单病种住在这里吧，你们单独给我一张床又不收费我真的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好好照顾病人，你照顾好病人也是对我们的帮助。”谢主任说的话让我好感动。
下面是今天做的检查：
1、CT： A支气管炎伴右上下肺感染 B两侧少量胸腔积液 C主动脉多发钙化斑块形成
2、超声 A脂肪肝 B脾稍厚 C右肾肾盂旁囊肿 D胆、胰、左肾未见异常
3、尿液： 正常
4、全血：A红细胞压积 35，8（36-50%正常） B血小板计数47（100-300正常）
C中直细胞比率11,7（3-10正常） D平均血小板体积7,6（9-13正常）
E中切（50/S）4,19（4,27-5,45正常） F高切（100/S）3,724（3.850-4,950正常）
G高切（200/S）3,414（3,530-4,650正常）
5、血清：A尿酸496（148,7-416,4umoI/L正常） B乳酸脱氢酶1336（100-240正常）
6、血浆： 正常
7、心电图：正常
10月29日星期五
这几天老秦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食欲、睡眠都很好。他说：我每次生病都不影响我的食欲和睡眠，等肺炎好了我就早点回去，地里还有些事要做，南瓜和萝卜都要收了。我说是的，你的病没有多大的问题，这里是治疗肺炎的专科，有两个主任的关照，又有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你的肺炎很快就会好的。可老秦只知道他的血小板减少是病毒性肺炎引起的，他还不知道乳酸脱氢酶高的事情及缘由。我心里一直在打鼓！
这几天，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出去散步。老秦喜欢给我讲一些他小时候的故事和他家乡以及同学的故事。这些故事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他每次给我讲我都会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地插上一句话，以提高他的兴趣。
下面是今天的检查：
液基薄层细胞： 镜下见较多中性粒细胞和鳞状上皮细胞，部分吞噬细胞，少许红细胞，未见肿瘤细胞
今天是我弟弟的外甥女儿做十岁，老秦因为要打针，所以不能去。我去之前老秦反复地叮嘱我：“不要告诉他们我回武汉了，更不要告诉他们我在住院。”他说：“我们的事又多，差不多年年住院，让他们晓得了害他们跑路，又要他们花钱。”
我到酒店后什么都没有说，吃完饭就要走，这让我弟弟和侄女儿似乎有些不理解。杨恒与他女朋友因为与我同路，要求同我一块走，我只好将老秦住院的事告诉了他。杨恒很懂事，他听说叔叔住院了一定要到医院去看他。我说叔叔没事，你们去忙你们的，不用为他操心。但杨恒偏要去看。下车后，杨恒又要买东西，又要到银行去取钱，是我硬拉着没让他到银行去。
杨恒买了一些橘子（我看橘子便宜一点，就说叔叔只吃点橘子，别的东西他都不吃），到医院又给了两百块钱，说：“太少了，我本来要去取钱的，现在就只有这一点钱，以后我取了钱再补。”我和老秦都说：本来不让你们晓得的，就怕给你们添麻烦，怕你们花钱，你这分心我们已经领了，以后就不用再给什么了，你上班很忙，也不用再来了。
杨恒走了后老秦说：“杨恒长大了，他晓得人情世故。”
10月31日星期天
今天的吊针很快就打完了。吃完午饭，我要老秦一块出去转转，老秦不肯。他说：“我想睡觉，你去找个足疗的地方洗个脚，我在病房等你。”我说：“要去也是我们两个人一块去唦，我一个人去你不怕我瞎花钱？我会找一个最贵的地方足疗。”说这话我满以为会刺激一下老秦的，可他却说：“只要你舒服，花再多的钱我都不心疼。”
“那好吧，我走了。”我假装生气地说。老秦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去吧，你晓得我不喜欢足疗，你去做足疗、按摩都可以，我等你回来。”
老秦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我出去看到一个足疗的地方，一看那个架势，那个豪华，我吓得门都不敢进。我本想转一圈就回去的，可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修脚、按摩、洗脚共15元的兄弟店。我的脚疹也太厚了，连走路都疼，这次回来又没有带剪刀，不如去修修脚也好。想好了便进了这个店，修脚的时候师傅说：“150块钱可以做13次。”我想：这也太便宜了，不如每次都把老秦拉着，让他也来享受享受。回去跟老秦商量后，老秦答应每次和我一块去，如是我就办了一张卡。
晚上，老秦睡觉有些不安稳，一会儿想喝水，一会儿起来上厕所，一会儿说身上在出汗，他起来了几次我就起来了几次，帮他倒水、擦汗，陪他上厕所。
查房时，我向主治医生反映了老秦昨晚的情况，主治医生听了听老秦的心肺说：听起来还好，有肺炎的人是容易出盗汗。医生改了一下医嘱说：别着急，我们会尽力的。
打完针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到百佳美食吃完饭后就转到兄弟足疗屋去了。老秦的脚疹也很厚，我要老秦也体会一下修脚的好处。老秦很乐意地接受了这次足疗，他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按摩师帮他修脚、按摩、足疗的过程。
走出足疗屋，老秦说：“修脚真是一种享受，我的脚从来就没有这么光溜过。”我说那你以后还来不来？他说来。
女儿每天都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询问老秦的病情。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工作，为了不让女儿太过操心，我一直都说爸爸还好，说肺炎好了就可以出院回北京了。可女儿是否相信我不知道，她总是说你要实话实说，绝对不要隐瞒病情。我说好。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是勇敢还是逃避，是追求梦想还是向现实妥协？寻找意义是一个命题。
11月2日星期二
老秦昨晚又有点出汗了，而且说胸口有点疼。这一晚我几乎没有睡觉，不时地起来给他擦汗、倒水，陪他说话。
老秦这到底是怎么了？打了几天的针不仅没见好转，反而开始出汗了，胸口也疼了起来，而且今天也不太想吃饭。我该怎么办？没有人商量，又不敢在老秦面前露出难色，我只好自个儿心问口、口问心。
早上一挂上吊针，我真想给亲人们打个电话，可又怕给他们添麻烦。给兰兰打电话没有关系，兰兰没有工作，她是可以不花钱的。再说兰兰对我对老秦都不错，2008年老秦做冠状动脉照影住在医院里，每天都是她步行几十分钟、不辞劳苦地给我们送饭，现在她离医院很远，不可能要她送饭了，但有什么事总有个人商量。是的，只有找她了。
兰兰一接到电话就要来，我说别着急，有什么事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说就行了，这么远你就别跑了。可兰兰放下电话就来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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