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谁之过？（之二）
兰兰送来了榨菜肉丝等好几个菜，让老秦胃口大开，在食堂买的两份饭我和老秦都吃完了。我说过，我和老秦是一体的，他不想吃饭的时候我也吃不下去，他想吃饭了，我也高兴了，也能吃了。
吃完饭，兰兰、老秦和我三个人一块到兄弟足疗屋去了，我们又愉快地做了一次足疗。
今天拍了个胸片，报告上没有反映肺炎的情况，只说是双肺支气管炎。我想：难道肺炎好了？那为什么还有盗汗？而且老秦的精神也比以前差了一些，饮食也没有以前好了？特别是昨天今天两天都没有大便，让他出去转转他只说不想走路。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去问主治医生，医生说：“他的病情很不乐观，我们猜想他多半是血液上出了问题，这要做骨穿确定。”
“骨穿？”这个词听起来好恐怖，做骨穿那该有多疼啊？我想老秦还不至于会得血液上的病吧！我说：“你们先看看他血小板情况怎么样再说吧，别让他冤枉多吃亏。”
兰兰送来了煨的排骨汤，可老秦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说是想睡觉。我劝他说人是铁，饭是钢，越是生病的时候越是要吃东西，只有这样才可以补充正气。老秦说我晓得这个理，但这两天都没有大便，怎么吃得下去。
老秦的精神是越来越差了，我拉着他出去走一下他总说腰疼。
下面是今天的检查：
X光：1、双侧支气管炎 2、主动脉粥样硬化
血常规的结果出来了，血小板降到了19，乳酸脱氢酶升到了2672。太恐怖了，看来不做骨穿是不行了。兰兰前几天跟我说你每天念三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菩萨会保佑叔叔的。躺在床上，我果真念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来，可我每天念，老秦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却反而越来越重了……
老秦三天都没有大便了，医生给老秦开了开塞露，跟老秦灌进去不久老秦就要上厕所，可他拉了半天却一点大便都没有拉出来。我又去找护士要了一支开塞露，让他灌进去后多憋一会儿，可憋了半天还是一点都没有拉出来。
我今天拉肚子了，不一会儿时间就拉了十几遍水一样的大便，也不想吃东西。到了晚上我拉得实在受不了了，跟杨主任打了个电话，杨主任说你别着急，让医生给你输点液。挂上吊针，老秦笑着说：“你呀，只要我病了你就要闹出点病来，就是不想输给我。”我笑着说：“别个拉肚子你还这样说，这拉肚子也是装得出来的？”老秦笑了，他说：“好好好，你闭上眼睛，安心的睡觉，现在我来照顾你。”我说：“你也睡吧，针打完了我按铃就是了。”
下面是今天的检查：
全血：A红细胞压积0,35（0,36-0,5正常） B平均血红蛋白量31,1（26-31）
C血小板计数19（100-300正常）
血清：A磷 1,55（0,80-1,5正常） B 葡萄糖6,17（3,89-6,11正常）
C尿酸539（148,7-416,4正常） D甘油三酯5,22（0,28-2,26正常）
E高密度脂蛋白-C0,54（0,95-2正常） F低密度脂蛋白-C1,13（1,65-4,11正常）
G乳酸脱氢酶2672（100-240正常）
谢主任今天来了，他一看到老秦的检查结果就说：“停掉一切抗生素，等待骨穿的结果。
主治医生说跟麻醉师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做骨穿。
我继续拉着肚子，继续打着吊针。
因为等待骨穿的结果，老秦的针停了。兰兰送饭来一看，她都懵了，说怎么叔叔不打针你却打起针来了？老秦笑了，我也笑了，笑得兰兰更迷糊了。
这几天兰兰一直给我们想着法、变换着菜谱给我们送饭，可老秦和我却都不想吃，兰兰每天送来的饭差不多都要倒掉一大半。我们要兰兰不要送饭了，可兰兰说你们越是不想吃饭就越是不能在外面买，外面的东西更不好吃。
打完针我去问医生：“老秦的乳酸脱氢酶这么高意味着什么？”小陈医生说：“一般恶性肿瘤才会这么高，但他的检查结果没有肿瘤的象征，现在就看是不是骨髓瘤，这要等待骨穿的结果。”骨髓瘤？我一听吓坏了，老秦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我的眼泪当即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背着老秦流眼泪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躺在床上我的枕头常常会湿一片，可让我最为难的是在我心里非常难过的同时，当着老秦的面我还得擦干眼泪装笑脸。现在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我不能再对女儿隐瞒了，得把实情告诉女儿，得听听她的想法。
老秦四天都没有大便了，医生说给老秦灌肠试试。一瓶水下去，老秦还是没有大便，我要求护士再灌一瓶，第二瓶下去后老秦才拉出了三小坨大便。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血小板继续降低，乳酸脱氢酶继续升高，你叫我怎么办呢！
这里的医生做骨穿很谨慎，他们来了麻醉师、外科医生、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助理、小护士、杨主任也亲自到场。杨主任让我不要看，我也的确不忍心看，便出了病房。
在外面，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病房，想着老秦又要受罪了，心都快跳出来了。等了大约20分钟，小护士把我叫了进去，让我按住老秦的伤口，医生们才离开了病房。我问老秦做骨穿疼不疼，老秦说一点都不疼，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老秦继续不想吃饭，继续没有大便。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我老爸十来天前高烧入院，诊断为肺炎，检测到血小板低至56（100为最低标准值），乳酸脱氢酶等几个指数异常增高，医生让先治肺炎同时观测血液，希望是病毒引起的异常，但回武汉治疗一周之后检测血小板计数降至19，这两天人也极度没精神、食欲差、胸部骨痛，医生预诊骨髓瘤，谁能告诉我什么是骨髓瘤，应该怎么治？
今天天气不错。我不拉肚子了，老秦又不打针，我找护士借了一把轮椅，把老秦推到医院对面的武汉动物园去玩了一趟。老秦坐一会儿，走一会儿，玩得还算开心。
在动物园里，为了惹老秦高兴，我让他唱歌。老秦说你先唱，我说我不能唱，我说我一唱把别人都吓跑了。老秦向四周看了看说：“这里没有人。”我说会把这里的蚊虫蚂蚁都吓跑的。老秦沉默了一会儿便唱起了‘十五的月亮’。‘十五的月亮’这首歌平常听起来不觉得怎样，但今天听起来感觉特别不同。想想老秦平常为人那么善良，想想他对我许多的好，想想我们俩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想想他现在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此时此刻听到老秦那深情的歌唱，我推着轮椅在后面偷偷的掉泪，心想：老秦你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你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我们来到动物园的一座平桥上，老秦站起来一定要我坐上去，说要推我。我说你是病人怎么能够让你推我呢，这让医生知道了都会骂我的。我指着一位推着老太婆的爹爹说：“你如果想推我，等我们老了以后，你就像这个爹爹一样推我。”老秦说：“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就想推推你，我推着车子走路不会累的。”珍重不如从命。在老秦的坚持下，我只好坐了上去。老秦推着我说：“其实我扶着车子走一点都不累。”
不一会儿我就站了起来，说：“还是我推你吧，等到我需要你推的时候你再推我。”
下面是今天的检查：
外周血图文：原始细胞占62%，成熟红细胞明显大小不等，血小板少见，
尿液：正常
早上，我又推着老秦在外面转了一大圈，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你买碗热干面吧。可等我把热干面买来他却一口都不肯吃。好不容易劝他吃了一个卤鸡蛋，一小块发糕。
兰兰送饭来了，一会儿大姨也来了。兰兰见老秦精神越来越差，又不思饮食，便建议我到归元寺去拜一拜菩萨。我见老秦也没有针打了，想想去拜拜菩萨也许菩萨会显灵，会保佑老秦，便立即响应了兰兰的建议，并说好明早就去。
为了抓紧明天的时间，兰兰今晚决定不走，病房还有一张床是空着的，我找小护士借一床被子，说我亲戚要在这里过夜，小护士竟然连哽都没有打一个就借给我来了，我真的没有想到这里的医护人员为什么会这么好，我实在是从内心里感激他们。
下面是今天的检查：
骨穿：1、取材、制片、染色良好。 2、骨髓有核细胞增生明显活跃。
3、原始细胞占91 .0%，胞体大小不等，胞浆量中等至丰富，蓝色，少数可见Auer小体及少量颗粒，胞核圆形、类圆形或可见凹陷、切迹、折叠，核染色质细致，核仁显隐不一。
4、粒红系比值减低。 5、全片巨核细胞未见，血小板少见。
血片：成熟红细胞大小不等。血小板少见。
化学染色：POX: （+） PAS：（细颗粒阳性） CE：（单个核细胞阳性率54%）
ANAE:（+）+NaF: 抑制
诊断意见：AML-M4,建议免疫分型进一步确诊。
安置老秦吃完早饭（我和兰兰用轮椅推着老秦在外面买的早点），向护士说我们要出去，让她们关照一下老秦，我们就去了归元寺。我拿出老年证准备买半价票，售票员却说老年人不用买票。我给兰兰买了一张十元的票，进门时有人给我们各发了三根香。进得庙去，我正准备点香时，有一根香却突然断成半根，我心里好一阵不舒服。两根半香我照样把她们都点燃了，都插在了香炉里，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心里直念着菩萨保佑老秦。
归元寺里每一个菩萨我都恭恭敬敬的磕了头，专求保佑老秦快点好起来，保佑老秦身体健康。我多么希望菩萨显灵保佑我的老秦啊！可是老秦却……
我回到医院一进病房小陈医生就来了，她招手让我出来，说杨主任找我。
到杨主任办公室，杨主任先让我坐下，然后看着我说：“告诉你一个消息，希望你能够冷静。”我一听杨主任这样说，想到一定是骨穿的结果出来了，而且情况不会好，便看着杨主任，半天没有啃声，眼泪在眼中转了起来，我急忙低下了头。
杨主任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直到我忍下了眼泪，抬起了头他才慢慢地说：“骨穿的报告下来了，老秦得的是白血病。”
对老秦的病，尽管我早有预见，但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杨主任也许也在为我难过，他走到了一边，在下水池旁不停地擦着鼻子，用冷水洗着脸。
等我安静下来后，杨主任才又坐了下来，他说：谢主任跟医保局联系过了，因为我们医院对血液病不专业，准备把老秦转到协和医院去治疗。他说：你们知道，协和医院是武汉市治疗血液病最好的医院。
为了不让老秦看到我流过泪，我擦干了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病房。一进病房老秦就问：“医生找你是不是说骨穿的结果？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来找过你。”
我看着老秦笑了笑，说：“你真敏感，连这你都猜到了。”他问：“结果怎么样，我不会是血癌吧？”我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就这么一点毛病，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呢？”他说：“做骨穿不就是查血液病吗？”我说是啊，你确实是血液病，但你只是血小板减少，这是血液病中最轻的一种，医生说准备把你转到武汉市最好的医院协和医院去治疗，在那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下午谢主任找我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结果，也就没有中午那么激动了，只是想了解这种病是怎么得的，今后的治愈率会有多高。但我还是哽咽着几次说不出话来。
谢主任说环境、辐射、病毒都有可能引起白血病。他说：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协和医院，像老秦这样的病情治愈前景还是比较可观的，但五年左右复发率也很高。
我说谢谢谢主任，只要能够治好老秦的病，我们可以卖掉北京的房子，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他尽快地好起来，哪怕只活五年也好。
老秦啊，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希望你坚强，希望你能够挺住，今后的日子我一定会让你更加幸福。我心中暗暗地念叨着。
与谢主任交谈后，我立即给女儿打了电话，女儿当晚就乘飞机赶回了武汉。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姐姐今天一早陪妈妈去归元寺。我睡不着。
早上妈妈打电话来，说杨主任要我给他打电话。杨主任说目前有70-80%的把握诊断老爸是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判断依据是外周血细胞形态的原始幼齿细胞有问题，如果确诊，就立即转院协和。治疗上只有化疗一种方式，还要看实际疗效。老秦，你要挺住啊！！！
给老妈打电话，老秦抢过去说：“我没事啦，过两天检查结果出来没事我就回北京了！你别担心，你好我们就好！”我心里一面翻江倒海，一面笑着大声答：“没问题！你要好好听医生叔叔的话，不许惹老妈生气！”可还是匆匆撂了，他声音里的轻松不是装出来的，我是。我不是好演员。
好困却不能睡，也不想睡，也不敢睡。在协和的骨髓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拒绝承认任何人对老爹白血病的诊断。
M4型，也就是急性单核粒细胞白血病。为什么此刻我反而如此淡定？
飞往武汉。一定要在飞机上睡一觉,养精蓄锐好打仗。
杨国康主任与协和医院的
早上我们娘儿俩推着老秦出去转了一大圈，女儿不停地找老秦说话，不停地逗着老秦玩，希望他忘掉自己的病痛，希望他能够快乐。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凌晨抵汉，二哥接我去医院见到老秦。虚弱、盗汗、骨骼疼、食欲差，都是白血病典型症状。白天办理转院及医保手续，明早二哥来接转去协和。太阳好时推老秦出去逛了逛，我现在前往协和途中，去见高中校友。很多朋友热心帮助和鼓励，感谢！
老秦骨骼疼得很厉害，除了止疼药，谁有招儿？
彬彬开车来接老秦到协和医院，丽芳也来了。我们满怀信心、满怀希望，认为协和医院是治疗血液病最好的医院，但愿这个医院能够治好老秦的病，能够让老秦愉快地走出这个医院。
在车子里，老秦一路上都在说话，我认为他今天的精神还不错，可到下车的时候才知道，他也许是坐的时间太久了，在等女儿借轮椅的时间，他双手紧紧地抓住我，连我都几乎站不稳了。
老秦的病床镶在两个病房门之间的走廊上，病床的正对面是护士的洗手间，斜对面是护士的休息室。护士休息室的对面、也就是老秦病床的上方是一个大鞋柜，鞋柜分好几十格，每格的门上都写着一个护士的名字，护士上班换下的鞋子就放在这些格子里。鞋柜的上方是一个大玻璃窗，玻璃窗只有靠鞋柜这边可以打开，有风进来时必须吹过鞋柜才会吹到走廊上。鞋柜旁、也就是老秦病床的上方是一个垃圾篓，每个病房除了洗手间有垃圾篓外，病房是没有垃圾篓的。因此，除了护士的垃圾扔在这个垃圾篓里外，各个病房的垃圾也都往这个垃圾篓里扔，垃圾篓里常常是堆满了还满地都是。可想而知，老秦病床前的环境是多么的肮脏，人来人往是多么的频繁。
护士们进出洗手间和护士室时门都会发出砰砰砰的响声，这响声连我们好人听了都觉得刺耳，这对老秦的影响不言而喻。
每个走廊病床都只配有一把椅子，好些不能放在地上的东西就只能放在椅子和病床上。但病床是不准堆放杂物的，致使我们不得不把吃饭的碗都用纸盒装着放在床底下。
又要抽骨髓？汉阳医院抽骨髓不也是你们协和医院化验的吗，为什么还要抽？医生说这次检验的项目不一样。
这里抽骨髓比汉阳医院简单得多，一个读博的女医生、一个实习的女研究生在走廊上就搞定了。等我来按老秦的伤口时，被子和床单上及老秦的衣服上到处都是大块的血，因此不得不在老秦住院的第一天就让护士换上了床被床单。
晚上，我挤在老秦的病床上，女儿租了一张床摆在护士的洗手间与休息室之间靠墙的地方，中间留出一条道让护士及其他人人来人往。
下面是今天的检查：
心电图：窦性心律 偶发室性早搏
超声心动图：符合高血压心脏声像图改变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协和血液科人满为患,老秦还是挤进来并毫无悬念地住在了走廊上。抽过几管血后,老秦坐轮椅去做了心电图,二哥二姐回家了,大表姐也回去给老秦做晚饭。老秦有颗板牙活动了,所以点名要吃豆腐。马上老秦还要做一次骨穿。
因为要确认免疫分型等具体信息,老秦被迫再次被抽骨髓。医生要我们闪到一边,怕我们看不下去。我半路折回来握住他的手。骨髓针真粗,老秦的骨髓好少,半天才抽出来。事毕老秦恨恨地说,上次一起验了多好,害我又受一次罪。
协和的费用好高。上午存的3000到下午做心脏彩超时就不够了。期间只做了几项血液检查、骨穿、吊了一瓶盐水以及心电图呀!
做最坏的打算，尽最牛B的努力！！M4型白血病预后不太好，一般第一阶段的化疗风险较大，主要是感染关，可以危及生命。M4型的治愈率没有单独的数据，一般急性髓系白血病的治愈率在60～85％，长期生存率在30％。一个化疗周期中最危险的时期是骨髓抑制期，一般持续1-2周。如果治疗失败，生存期是1-3个月。
老秦加油,老杨也要加油!如果我被老秦逼迫回北京,这边就全靠她了!一辈子的伴原来就是这样,磕磕碰碰几十年,最终仍是不离不弃。我们都知道老秦的病无法治愈,按主任今早的话讲,如果化疗效果不好,第一个疗程都过不去。这是最坏的结果,希望老杨有最好的心态。
早上起来，发现枕头掉到地上去了，我捡起来一看，打湿了大半截，再往地上一看，地上全是从厕所里流出来的水。我把这个情况向过往的护士反映了，但她们没有一个人理我。我把枕头拿到护士站要求换一个，一位护士说：“换可以，但这是要收费的，十几块钱一个，你要就给你。”“那就要一个吧，希望你们厕所的水不再往外流。”
听到厕所和护士休息室的门砰砰砰地响，老秦很烦躁，他说：这个医院还要不要人休息？整天听到的都是接连不断的砰砰砰的声音。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医院的护士可不能跟别的医院的护士比，她们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这里的教授、医生那就更不用说了。
自从女儿回来后，我就一心的照顾老秦，其它的一切事情都由女儿处理。我觉得女儿好辛苦，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就没有她空的时候，我不免也有些心疼。但老秦这里一会儿都不能离人，而且有些事情都是医生和护士直接吩咐她做的，那也只好辛苦她了。
老秦的吊针该换药了，我到护士站看到一位护士说：“+12的吊针打完了，可以换药了。”谁知那个护士像没有听见一样，理都不理我。我又找另外一个护士说，这个护士的表情和前者一模一样。看到那么多护士都在护士站里，却没有一个护士理我，我只好大声说：“请问+12的吊针打完了我该找谁呀？”我满以为这样就会有人管了，但照样还是没有人理我。这时，旁边的一位病人家属说，你看看你们的床该哪个护士管，你去找她，其他的人是不会管你的。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分工明确。于是我赶紧去看是该谁管我们这个床。唉！这个医院好大好威风，连这里的护士都好了不起。
中午秦大嫂和二哥二嫂都来了，是彬彬开的车。老秦今天吊针已经打完了，看到哥哥嫂嫂都来了他有些激动。添好哥嫂送来的饭老秦要到窗口去吃，他背对着大家，只见他边吃饭边不停地擦眼泪。我在和哥哥嫂嫂谈老秦的病时也哭了，好在老秦耳闭，他背对着我们不可能知道。哥哥嫂嫂都流泪了，眼见得老秦的饭快吃完了，我忙对他们说不能当着老秦哭，否则他会以为他得了很重的病。如是哥哥嫂嫂都急忙擦干了眼泪。
女儿在微博中写到：老秦今天吃饭很不错值得表扬!早上呼噜呼噜喝完一碗粥,外带一个小发糕一个蔬菜小餐包,中午大伯母二伯老两口带来的秦氏肉圆也让他吃进小半碗饭,下午我们爷俩聊天,成功说服他喝汤补充营养,兰表姐赶忙出马煨了大罐莲藕排骨,他喝了一碗我也稍带沾光。不太好的是,骨骼疼痛似乎加重了,凌晨一点多叫来医生打了止疼针,午饭和晚饭后分别吃了一粒片剂。第二是血小板指数降到8000,输了一个单位的血小板。首度出现头晕的症状,还有轻度贫血,以及依旧便秘。精神不济,今天还偏偏来了五拨人探望,眼见他的精神头一次不如一次。看来以后探视要实行预约制了。今天进入我考虑日程的,还有老妈的状态,还没说服她去姐家休息,我的威逼利诱看来只对老秦有效。明天要改变策略。
完全无法体会和想象白血病引起的骨骼疼痛会有多厉害,老秦竟然同意打曲马多。之前只是吃过其他止痛类药物的片剂。老秦不再哼哼,躺下睡觉,希望老杨也能赶紧睡着不瞎想。
其实老秦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白血病。我们没想好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表述告诉他。老秦很敏感,问我是不是绝症。只能叫他别乱想,许诺他好好配合治疗就能早点痊愈回北京,现在无论哄他多吃饭多吃青菜这招都还算管用。也判断不了告诉他和不告诉他哪个能让他更坚强。可是刚才他说如果此时他还被蒙蔽就是对他的不尊重。我只能无语。病痛的折磨真能让人意志薄弱。
老杨要更坚强些。
什么叫作不留遗憾?
昨天续存的3000到下午输血时又不够了,我跑去又存了10000。不知这次会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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