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天祭黄平

作者：宝鸡市治渭办 张全利

那天翻手机里的通讯录，又一次看到黄平的电话号码，心里不免一怔，斯人已去，而这个熟悉的名字和号码却在，今天是3.15，恰逢黄平离开我们快100天，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早晨拿到《宝鸡日报》，党报醒目位置刊发了中共宝鸡市委《关于追授黄平同志为优秀共产党员称号的决定》以及《关于深入开展向黄平同志学习活动的通知》，不免再一次使人想起了那些与黄平在一起的日子，故作此文，百天祭黄平。

十六岁那年，进入省水校，懵懂少年对这所全省重点中专学校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学生会、文学社、摄影协会等学生组织吸引着我乐于和周围的同学、老师打交道，尤其是对高年级同学有种莫名的崇拜，看他们组织各类活动、参加足球、篮球比赛，也许是这样的契机，在85年冬季学校组织的万米长跑比赛成绩颁奖仪式上，我第一次听到并注意到高我两级机电抽水34班学生黄平的名字，因为他在这次全校万米越野赛中获得亚军，这个头不高，身体敦实，但擅长体育学生是我的宝鸡扶风乡党。

随后的校园日子里，和黄平的交往并不多，只是在校园的中心花园旁、教学楼的草坪上、操场上见过他的身影，他见了我这个低年级的小弟弟，总是笑咪咪点头问好。记不起是那年的学校田径运动会上，黄平获100m短跑比赛冠军，并打破保持很久的校运会记录，从此“飞人黄平”的名号不胫而走，在后来几年间，校运会100m短跑冠军记录一直由黄平保持着，他身体好、体育强的印象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87年，作为省水校《雏燕》文学社编辑，我在校春季运动会结束后，准备给黄平写点东西，然而却遭到拒绝，印象最深的只是一句话：“我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什么好写的”。很倔的一句话，使我打消了写他的念头，当时只是觉得，水校“体育明星”的架子就是大。

89年参加工作后，黄平早已参加工作，由于信息的缘故，自己只是在和一些同学提起水校时偶尔知道，黄平和他同班同学吕敏毅成了家，敏毅在宝鸡，黄平在县上，当时我笑称，看来我们这个“飞人”师兄追女孩子还有一套，因为那时水校每个班40多学生，女生只有七、八个，能和女同学成为一家子的男生没有十足的魅力结果可想而知，这使我又对他平生了很多钦佩之处，然而始终没有机缘见过他们两口子。直到05年，由于本科函授学习，我见到了同样参加本科函授学习的吕敏毅，作为函授同学，我从敏毅哪知道了好多黄平的事情：他有一个学习很好的女儿，他在扶风河道站当站长，他在绛帐工作，他借调到市水利局、市发改委，他又回到了扶风等等，我问吕敏毅，这么多年，他有机会回市上，怎么就不回来呢？敏毅说，那个人犟，他不愿意找人帮忙，他想永远在扶风。我对敏毅说，那你就随他吧，反正你一个人把孩子也带大了，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只要他顺心就好。

09年3月，一场持续大旱席卷了关中大地，作为冯家山灌区在扶风抗旱蹲点的科长，我陪市水利局相关领导对扶风抗旱情况进行了检查，临近中午，县水利局郭局长一定要安排吃便饭，说省政府抗旱督导组也在扶风检查，他已经叫黄总安排好了饭，没办法一行几人只好来到餐厅，一见面，原来黄总就是黄平！他很热情地招呼我们落座，此时，我细细打量了他，一头浓密的卷发依旧，稍微发福的身体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结实，说话声音洪亮而厚重，掐指算来，这么多年少有黄平的音信，见着面来却一晃23年，可叹时光荏苒，昔日的校友已经老亦，但音容未变。黄平显然没能认出我来，等大家寒暄过后，我座在他旁边才问，你还认识我吗，他怔了一下，笑着说很面熟。我报了名姓，他哈哈一笑，乍变得这么胖？我亦笑说，是啊，现在比二十年前多了一袋面，能不胖吗？接下来一切都很随意，吃饭间，大家的话题从当前的全国的大旱谈到扶风的病险水库，谈到了渭河防汛，谈到了灌区改造，谈到了北四抽、北五抽泵站，谈到了农村饮水，这样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我们耳熟目染的水利工作，而黄平在谈话过程中对扶风水利方方方面之熟悉令我感叹，我说，黄总不亏是水利局的黄总啊，郭局长笑着接话说，没了我们老同学，扶风水利局业务上就转不动了！这样的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老校友在扶风水利系统的价值。

转眼到2011年5月，由于工作需要，自己被组织调到市渭河综合治理办公室工作。全市按照省委省政府统一部署，正在掀起渭河综合治理大干热潮，扶风水利局承担渭河堤防建设8.2km，至六月初，全线开工只有2km，其余堤防设计还在进行之中，由于前期工作相对滞后，工程进度相对较慢，同时已经开工的堤防工程在质量管理上还需进一步加强，对此现状市、县两级十分着急，县治渭办压力很大。8月底的一天，我随市政府王拴虎副市长检查工程，在法汤桥以西的堤防上见到了黄平，原来在关键时刻，县水利局安排黄平兼任了治渭办副主任，全力抓好治渭工程。黄平如数家珍的向王市长汇报了扶风近期治渭工作及后期安排，他说，年度任务所有已经批复的堤防设计已经完成招标，施工单位三天之内即可进场，目前主要问题是建设用地范围内原近堤绿化的苗木需要全部移栽，量太大，正在加紧进度，请领导放心，一定按期完成任务。短短的几句话，让心急如焚的领导静下了心。作为老领导，王市长对黄平的为人太了解，他是不轻易那么胸有成竹的给人许偌，既然许偌，他是一定要做到的！

然而老天却又一次开起了玩笑，从9月初开始，一场罕见的秋淋天气给全市带来了无情的灾难，治渭工程清基在泥泞的雨中艰难展开，渭河的水位忽涨忽落，对治渭人来说，修堤是为了防洪，而在堤未固前更重要的是防汛。果然，十月的一个晚上，渭河杨凌与扶风交界处出现了险情，汹涌的洪水无情的淘刷着渭河堤岸，我随市治渭办领导在第二天一大早赶到了现场，当时出险的渭河堤段已经有县上的领导和组织的抢险群众很多人，我看到黄平站在岸边正指挥着拖拉机向垮塌的堤脚抛石，眼睛已经红肿，嗓子有点嘶哑，一车石料倒进河中立即就不见踪影，黄平喊道，必须打桩！很快，木桩来了，开始有人打，黄平却站在还在滑塌的堤边，用双手扶住木桩……垮塌的堤防止住了，险情得到控制，后来我知道，黄平和他的同伴们三天没睡觉，他们利用了一个礼拜对近100米出现险情的堤防进行了加固。

十月份，全省第三次治渭工作会议召开，宝鸡追加19.59公里堤防建设任务，其中扶风县新增4.4公里，意味着扶风县本年度必须完成堤防建设12.6公里，而原有任务当时仅完成2公里，算上追加任务，短短2个月内扶风县要完成堤防建设10.6公里，这比全县过去20多年来完成堤防总和还要多。治渭的担子再一次加重，而秋淋天气还在持续，困难可想而知。国庆节，全市治渭项目放弃休假，市治渭办来到扶风治渭工地，黄平对我说，县上采取了水利局班子成员每人包抓一个标段的措施，吃住在工地，全力做好环境保障，进度协调，质量控制等，一定要完成治渭任务！我问黄平包那个标段，他说，我在班子里年龄最小，当然是难度最大的那段。我说应该的啊。原来他说的的难度最大的标段就是9月发生险情的六标段，该段与杨凌交界，涉及3个砂场需要关停，树木很多，而河道主流就在堤脚，堤防填筑需要搭设便桥到主流以南取料。面对困难，黄平说，想办法吧，我们一定要把这段堤防做好，与杨凌比一比！

12月2日，全市治渭工程堤防标准化、规范化劳动竞赛启动仪式在扶风渭河治理现场召开，1日下午，天气阴沉沉的，位于法汤桥东侧的渭河大堤上冷风习习，让人不免打起寒颤，我到工地检查会议准备情况，黄平一身迷彩服，正在指挥工人搭设会议主席台，见我只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上午计划在在现场附近再栽300棵树木……我问他冷吗？他说天太冷了，他有点感冒，我说你要穿厚点，他笑说不顶事。2日下午，全市治渭工程堤防标准化、规范化劳动竞赛启动仪式在法汤桥渭河堤东如期举行，我到的较早，见黄平还在安排着会议报到事宜，就说，太辛苦老校友了。黄平说，应该的啊。随后我们利用会前间隙，又一次谈到了治渭工程，黄平说，利用这样的形式造些声势，促一下我们的工作太必要了，现在有些砂场老板还在乱采乱挖，不腾地方，清障工作最后的拦路虎是到时候要啃了。他还说，最近利用清障时间，我们安排施工单位在河滩取料晾晒，虽然多了一道工序，但质量有保障。我说，是啊，今年的雨水太多，河床里的砂砾料含水率过大，料不晾晒不行，你的办法应该在全市其他县区推广。说话间，黄平说天太冷了，冷得让人浑身发抖，我说，你肯定发烧了，会后赶紧去医院挂些针。他说会完后准备马上就去看病。

然而，以后没有几天的日子里，我却听到的是一次又一次黄平在医院的消息，直到他离开……

回想起来与与黄平接触的日子里，几十年来只有几件事，总觉得他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然而46岁的他在离去的日子里，总让人想起，也许由于同为校友，也许由于“飞人”，也许由于他一直在水利系统，也许由于他总是那么质朴，也许由于他总是见人甜甜的笑着，也许由于他在渭河治理上临危受命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总之一切的一切，让人不能忘怀，我也一直没有舍得删除那个与之多次联系的电话号码，因为在电话的那头，每次都能听到一个坚毅的声音，再拨，天堂的黄平校友还能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