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党的话 互相学习 共同进步——和雷锋相处的日子里
一九五六年秋季的一天,白若区安庆乡彭德茂乡长领着一个个头不高、大约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来到县委机关,这就是雷正兴同志。他被分配来县委机关当公务员,兼做机关交通员和县委书记张兴玉同志的警卫员。
小雷到机关的第三天,张兴玉书记便把他叫到家里谈话交待工作任务,还语重心长地教他做人的道理。这时,我正登门给张书记送材料,经同意进门坐下,也静静地听着。“小雷呀,你根正苗红苦大仇深,年纪又轻,是长知识的时候,要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文化,有了知识就有革命的本钱,将来才好为人民服务。”张书记见我在场,又对小雷说:“小雷呀!今后多向小周同志学习。比如写字、认字、写文章……不懂的地方,请他帮助你。”我笑着谦和的回绝:“张书记,小雷的文化和我差不多,他不懂的只怕我也不懂……”张书记急忙打断我的话:“你不是进了中学吗?又先参加工作几年,不可推辞,这也是党交给你的任务。”听说是党交给我的任务,我只好点头应承。我把材料交给张书记后,小雷就牵着我的手,一同走出张书记家。两人边走边谈,小雷先开口说:“不要问,你是我的哥哥,见识比我多,我初到机关,一切都不懂,你不仅要帮我补习文化,还要在政治上帮助我。”我说:“小雷呀,我们都是革命同志,都莫讲客套话了,还是听党的话,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吧。”
雷锋在机关领了记录本,作学习笔记。我看过他写的字,笔划不准,架子不稳。在没有经他同意的情况下,便在机关消费社买了毛边纸,装订成大小字本,打好套用的格子,还买了大小毛笔和墨汁,连同我自己曾用过的一本柳字贴一起送给他,要他在工作之余,每天练写大小字各一页,大字照贴写,小字每页开头横排的八个字,我帮他起了个头。我记得第一页是,工整写下毛主席的教导“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后来还有“要彻底为人民服务”“为共产主义而奋斗……”之类。当月,雷锋领了工资,要把买纸笔墨汁的钱给我。我不肯要,不知什么时候,他把两元钱偷偷放在我的抽屉里。他从此天天写,日日练,很刻苦,约一个月过去了,进步很快。他拿来要我指点,我学着学校老师那样,用红笔在写的字旁打上两上“○”或三个“○”,一般就不划“○”了,个别字,我就当面讲如何改进。雷锋看了听了非常高兴。
又过了一段时日,我发现小雷工作忙,练字间断了,在他要求我讲故事时,我有意讲了一个初学少年自满的故事。“从前一个少年家里穷,入学很迟,第一天上学,老师教写‘一、二、三’,老师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一’字,然后在一字上加一横,说是‘二’字,再加一横说是‘三’字,就放学了。这学生回到家,次日不肯再去学堂。母亲就问其原因,他说:‘不要去了,我都懂了。’母亲就要他写请帖,请舅舅来吃饭,他满口应承,关了门,写了一上午,到吃午饭了,还未写完,原来他舅舅姓万……”小雷未等我讲完便说:“老周同志,你不要讲了,我明白了,今后一定刻苦学习,最近写字不经常一定补写。”
时间过得真快,我和小雷随同张书记下乡搞调查,已连续几个月了。曾记得有一次,在大湖乡西塘猪场,我俩同睡在一块门板搭起的床上。小雷对我说:“老周呀!老是写字练字有点枯燥无味。”我说:“你的字比刚进机关时大有长进,可以不要天天练,但不能丢,你可常到办公室看《人民日报》、《湖南日报》、《建设报》、《望城报》,一可了解国家大事,二可提高写作能力,一举两得。我是搞财经工作的,除了看上述报纸外,还要看《大公报》,每天还坚持写日记。”他听了对写日记特别感兴趣。问:“天天写日记,哪有这么多东西写?”要看我的日记,我对他说:“日记一般是不给别人看,日记写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于是我把写日记的方法和体会详细讲给他听。从此以后,我发现他除了练字外,书本不离手,进步很快。他床头、桌上都是书和本子。有从张书记那借的毛主席著作;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许多他购买和同志互换传看的小书连环画等等。
我俩相处虽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却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同上文化课,一起讲故事,说笑话;一起到食堂进餐;一起随张书记下乡……两个人个头都不高,活像一对亲兄弟。
一九五七年春,因工作需要,我离开县委大院调到商业局专卖科工作。大约半年多,他也从机关调到团山湖农场学开拖拉机。他每次回机关,都来商业局找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见了面,如久别重逢的亲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他讲了在团山湖怎样学会开拖拉机,讲劳动的乐趣。他说:“现在我才真正懂得,一个人活着,吃饭只是为了饱肚子,求生存,这不是目的;只有学习和劳动,才有乐趣,才能从学习和劳动中获取知识,在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上不迷失方向。”他的话,使我感到小雷长大了,成熟了。我问他还练字没有,他告诉我没时间练了,但每天坚持读书、看报,学写新诗、散文、日记等。他还带了一篇文章要我看,并提出要我改,我只看了一下,借故工作忙,就推辞了。但我看得出来,他文章写得很好,字迹工整,不仅在文化上,就是政治上,进步都很快。这时他突然问我为什么要参加革命,我很直率地回答他:“我父母亲死得早,当时出来不懂什么为人民服务的道理,是为了找个饭碗。”他却说:“我找饭碗不是主要的,我恨地主恶霸,我要报仇,我想入党,想参军杀敌人,保卫祖国。”两人一直谈到晚上12点多钟,我送他回团山湖,在路上进了一家还未收市的饮食店,吃了面,还是他争着付了面钱。我们这次谈话,是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想到竟成了永别。
以后,他从团山湖农场到了鞍钢,又参了军,入了党,实现了他的人生追求和理想。
周绍铭(雷锋原来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