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
2021年11月26日,夜里9点05分,武汉光谷高新园区,高新二路与郎日街的交叉口。
一串明亮的街灯珠串般点缀在这个暗沉的夜空里,不远处的的红绿灯若有若无地闪烁着,在尽着它自己的职责,因为是新建的路,远离了繁华的光谷之星的步行街,车辆非常地少,偶尔有电动车慢慢地驶过来又徐徐地驶过去,喧嚣了一阵又回归了以往的平静。
我特意在夜深人定的时候,双手提着无数个金锞子和纸钱的袋子,来到这个远离人群远离灯光的安静的地方,来为母亲过这个五七。
而在半个小时之前,在沈阳的离家很近的某个十字路口,我的爱人也烧了亲手叠制的金锞子,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我和爱人给我的母亲过五七。
时间过得很慢却也又很快,不知不觉中,母亲已经离开我们32天了,因为母亲有三个儿女,所以母亲的五七日应该减去三天,所以这一天虽然不满35天,但也是母亲的纪念日。
晚间跟哥通了电话,得知在家里,母亲的五七过得极其隆重,去了4台三轮车4台小车五六十号人到母亲的坟前,纸彩活以及元宝金锞子以及纸钱烧了无数,回去有6桌人吃饭,而且这一天依旧是个晴暖的天气,艳阳高照微风不起,在这样一个冬天的日子里,这样的天气实属难得。我猜测嫂或许会向人抱怨我不到场吧,生个儿子有啥用,发送不了,五七也没有回来。
现实条件不允许我到坟前过母亲的五七,但是祭奠母亲,我自有我方式,例如网络上的慈母纪念馆,例如这十字路口的烧纸,不一定非得到坟前。当地没有金纸可以买,也没有纸钱可以烧,这使我想到了网购,网上的东西应有尽有,于是我就网购了用印板打着钢印的叠子纸,以及半成品的金锞子,前者十来张一束,用手指捻开,然后三折,再一张一张抽出来,压平叠放在一起,而后者只需把金锞子腾开即可。6斤左右的烧纸,2000个金锞子,我用几个晚上,腾金锞子10多分钟100个,3个半小时就可以腾完了,网购的商家挺人性,不仅赠送一张表文,还赠与了4个大号塑料袋,正好把2000个金锞子装完毕。
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填写了表文,待夜深人定的时候,从租的房子里出来,门口的物业值班大哥的目光追随着我和我提的这些个金闪闪的塑料袋子许久许久,同样行注目礼的也包括街上的一些人,他们大概不晓得这些,也不知道里面亮晶晶金闪闪的是何许物件,当地不认得这个也不认这个。
在这个南方特有的温情的夜晚,在这个十字路口,我在这个还算偏僻的十字路口用烧纸专用的打火机(我不吸烟),为母亲送去无以计数的纸钞和元宝,和以前一样,先烧一些布施给给孤魂野鬼并念变亿咒让钱变多,以免他们生嗔恨心,我面对老家的方向用树枝画了个圆圈,然后先焚烧了表文,再烧叠子纸,同时烧金锞子,慢慢的熊熊的火光燃起了一人来高,炽热的让人感到了无限的温暖,一如襁褓中的母亲的怀抱。 在明亮且闪烁的高高低低的火光中, 我似乎看到天界的母亲远远地看着我,看着这些无数的纸钞,带着一种何等的满足和慈祥,看着她的儿子在慢慢地做着这一切。我那慈爱的母亲,我那节俭的母亲,我那要强的母亲,有着这么些儿女烧给您的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财宝,您和我爸就尽情地花吧,千万不要像在世间一样,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几半来花了,吃穿用度,想的是儿女,唯独没有想到您们自己,您和我爸都是在自家寿终正寝,从来都没有到医院去折腾,这不仅仅是您们二老的福分,也是我们儿女几世才修来的福田,否则,看着您们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我们儿女的不仅花着大把的钱,而且心里该有何等地难受。
二十分钟,我看着纸灰慢慢燃尽,炽热慢慢退去,我照例给母亲及冤亲债主,有缘众生代佛授了三皈依,并念了心经和往生咒及佛菩萨圣号,待灰烬中一点火星都没有了,我才往回走。
母亲的五七纪念日,就这样来了,亦如此地匆匆过去,在记忆的长河里不会留下太多的印记,时间的确是一种稀释剂,慢慢地淡化了许多的记忆许多的情感,但是我还是执着地抓住了时间的尾巴,让它给我留下片刻记忆片言只语,这一个一个的纪念日,我都会记住,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我也会回忆起这点点滴滴,为了记忆不被时间冲淡,为了这忘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