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何如先生

                                                                        －－法国巴黎四大 邱海婴

何先生去世了。消息传来，我的心情有说不出的沉重，总想写点什么以寄托对先生的哀思。
    何如先生是南京大学外文系法文专业的教授，在国内法语界几乎无人不晓。其实，岂止是在国内，在法国的汉学界、翻译界，何先生也是享有盛名的。一九八四年法国总统密特朗访华期间在我们南大作演讲，提到的知名学者中就有何如先生。我对先生的生平知之不多，只知他是广东梅县人。
　　先生早年留学法国，起初是想深造机械学的，由于语言不通，打算先学法语，谁料，这一学就锲而不捨，教授和研究法国语言和文学竟成了他终身的职业。我想用“登峰造极”一语来形容先生在法语和法国文学上的造诣并非过誉。
　　早在三十年代，他在法国出版的诗本《贵妃怨》就轰动了法国诗坛。当时许多法国人不相信作者是个中国人。看来先生是酷爱诗歌的。回国后，他在授课之余长期从事诗词翻译。何先生也是毛泽东选集法文版的终稿审定人。他的逻辑思维之严密，法语运用之纯熟，从他修改的许许多多的句子中，令人信服地显示出来。有关的这些修改句后来成了他教授翻译课的重要素材。
　　当我把何先生去世的消息告诉一位法中建交初年曾到南大教过法语的法国朋友奥迪尔时，她回忆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年先生如何与在南大任教的一个法国教师“对诗”。先生对法国古典文学名著十分精通，许多名诗名著到了六七十岁都还能流畅地背诵。他当时请这个法国人和他对接《熙德》诗剧中的一个段落。先生流利地吟诵完毕，而这个法国人对不出，急中生智地接了一句：“唉，他妈的！”逗得先生笑得前仰后合。“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们都很敬重他”，奥迪尔这么说。
　　何如先生在法国语言文学上的造诣，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是通过勤奋和刻苦学习取得的。我常听他不无感慨地说：“其实，许多人不知道学外语苦得很！”他常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假如能重新开始，我决不会再选择外语。”这一肺腑之言能让人多少掂量出一点先生曾吃过的鲜为人知的苦中苦。先生当年留法，通常是整本整本地背诵大部头的文学名著。他买字典和别人不一样，一买就是两本。因为其中一本很快就会被他辛勤地翻阅得破烂不堪。
　　 如今，我又来到先生早年留学过的巴黎学习。先生虽已作古，但其奋发刻苦的精神却永远给我们后来者以启迪。先生是可以永远作为我们的楷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