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恩师董治安先生
5月27日,对我来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在那个万籁俱寂的凌晨,我最敬爱的恩师董治安先生因突发心梗抢救无效逝世,享年79岁。而当时,我正在南方出差。获悉噩耗,我难以置信,一下子就懵了,立马打电话追问。我颤抖着放下电话,顿时泪如泉涌。
泪眼蒙蒙中,我驾车飞赴母校。“董老师,不肖弟子来晚了。”在恩师灵堂前我深深鞠躬,禁不住失声痛哭。遗像中的恩师慈爱地注视着我们,音容笑貌依然如昨,然而却是天上人间永远相隔。未能见到恩师最后一面,未能亲手送恩师最后一程,成为我永远的心结和悲痛。
恩师董先生是一代著名学者。能跟随恩师这样的大家读书,是我终生的荣幸与自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我心目中,董先生不仅是我的恩师,更是我非常敬重的父辈,是影响了我一生的导师。
董先生治学严谨,谦和儒雅,提携后辈,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我自幼喜欢古典文学,向往着绿树浓荫下那抑扬顿挫的朗朗诗书声。二十年前的一个深秋,我满怀忐忑慕名到山大南院先生家中“朝圣”。先生那经典的微笑,那温和的鼓励,打消了我的不安,给了我无上的信心和勇气。读研的短短三年,甚至连弹指一挥间也算不上,然而这段时光却成为我离开校门前最美好的回忆。上课的斗室虽小,却始终回荡着知识渊博的老师们悉心传授的声音。优美的校园小径,记载着我们曾经的年轻与憧憬。那个著名的小树林,更是留下了不尽的探讨与思索。那些青春的欢笑与激情,那些成长中的痛苦与磨难,都溶入那高大而茂密的绿树浓荫中。回首往事,先生那关爱的眼神还晃若眼前,那鼓励的话语犹回响在耳边。如今人到中年,离开母校已整整十八年。时光流逝,光阴荏苒,失去许多,也得到许多。平淡如水的日子,忙碌琐碎的生活,因为先生那始终关爱的目光,使我倍感人生的幸运与温暖。
董先生博学多识,宽厚开明,与时俱进,时时让人如沐春风。从毕业找工作时的费心推荐,到工作后诸多问题的纠结,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找到先生,他都会放下手头繁忙的事务,耐心倾听了解,悉心劝慰开导,关爱呵护之情溢于言表。我自知不才,愧对先生的错爱,但先生的宽厚通达却让我在精神上有了一份踏实的依赖。先生家客厅的茶几上,总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众日报》、《济南日报》这样几份主流报纸。每一次到先生家拜访,我们都会谈论一些有关社会稳定方面的话题,从宿舍区有无盗窃案件发生,到媒体披露的突发事件,再到阶段性的治安整治措施等,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他那“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博大胸怀。
董先生夫妇伉俪情深,学术成就斐然。从大学时期同窗共读的相知相伴,到五十载风风雨雨的相濡以沫;从一对儿女的事业有成,到成就卓著的博导夫妻。先生的一生,成为母校的佳话传奇,我们每个弟子都羡慕之而向往之。每次到先生家,慈母般的钱老师都会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陪着我们聊会儿家常,关心地询问我们的家庭、工作、生活情况,家中老人身体如何、孩子教育问题等等,嘘寒问暖,极尽关爱。钱老师总是拿出美食让我们品尝,走时还给孩子带一份儿。我老家在外地,每次到先生家中,我都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亲情。董先生的家,成为我们心底深处的那份柔软与温暖。
先生身体一向很好,谁也不会想到,他会那么突然地就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挚爱呵护了一生的爱侣。我不敢想象,在那最后的一刻,先生该是多么的千般不忍万般不舍。登门看望钱老师,我将纤瘦的老人紧紧拥在怀中,万般滋味齐上心头,泪水潸然而下。担心老人家过度哀伤,我强忍泪水,强颜欢笑,没敢久留。
先生善良正直、事业卓著、淡泊低调,是我永远的榜样和楷模。百年山大,文史见长。先生从留校任教的青年学者,到桃李遍天下的“山东大学育才功勋”,见证并丰富着山东大学五十多年的风雨与辉煌。先生淡泊名利, 默默耕耘,虽然从事着行政工作,但他总是以学问为重,将毕生精力都献给了他挚爱的教学、科研工作。“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然而,先生却身体力行了一辈子。恩师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有形的知识,更多的是无形的为人处世之道。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已融入到我的血脉中,成为引导我修身奋进的正能量,激励着我克服一切艰难困苦,扎扎实实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永远怀念我的恩师董治安先生。(晁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