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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的端午

来源: 发表人: 2023-08-25 浏览量:1120

                                          多情的端午

  粽子

  无论我再怎么热爱端午节,怎么赞美端午节,有两个真相需要坦白,那就是一,打小我并不知道端午节是个什么东西,二,我不会包粽子,而且迄今为止一个也没包过。像我这样一个如野草般在地里疯长的女孩子,母亲所做过的活里,还没有哪一样像包粽子这样让我陌生。但是从很小记事起,每年的端午节都能吃到香喷喷的白米粽子。想必是忙碌了一天的母亲会在我们都睡下以后包粽子,第二天会在我们起床之前煮好粽子,以至于所有包粽子的细节在我都是空白。

  倒是很早的一个场景,成为我们吃上白米粽子的开始。两个南蛮子驾着一辆大马车,马车上垛着鼓鼓的麻袋。那匹马异常的高大健硕,粗大的鼻孔里突突冒着热气,像邻居家玲玲的大辫子似的马尾巴下面,撒下一堆碗口般大小的粪便。地上取开了一袋米,先是南蛮子用手高高抄起,白花花的米雨一样地倾泻下来。随后是大人们一个个地前去翻抄查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各家都弄来很多的地瓜干。这是我见到的最早的物物交换,从此我们村的人也吃上了白米。

  但因为稀有,一般不会熬汤,若是熬汤,锅里也是一看到底,就连锅底的米粒也历历可数,那些在开水里炸开的米粒美极了,像少女初放的情怀,我总是把米水喝完了,迟迟舍不得把它们吃下。省下的米则有两个日子可以尽情地享受,一个是腊八熬粥,一个就是端午包粽子。

  母亲的粽子一律是棱角分明边缘圆润的三角形,个大诱人,里面放了红枣或焦枣。待我们还带着昨日的疲倦,一阵悉悉索索起床之后。母亲便麻利地将粽子宽衣解带。找准一个线头轻轻一拽,滚热的粽子在手掌里几个翻转,翠绿的粽叶和白白的粽子就分至两处,粽子像玉一样摆在盘子里,粽叶则被就势放进水盆里。

  吃粽子沾白糖,在那时绝对是奢侈的,所以嘴馋的就会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一个粽子进肚,还有心里馋但嘴上矜持的,那就吃一口沾一下白糖,品味米的香和糖的甜。红枣则更会牙切着吃,嘴边沾着的一粒米也会用舌头着力舔下来。吃过后手上会粘粘的,洗过手嘴巴一抹,一顿丰盛的早餐结束了,余味还在。

  可是母亲什么时候吃的呢,我只记得她一片一片地清洗着用过的粽叶。粽叶是母亲在收麦子之前就买好的,包粽子之前先用水浸泡。只有最里层才用买来的粽叶,外层则是从自留地的苇汪里掰来的苇叶。苇叶被随手扔掉,母亲留下的是粽叶。洗过,晾干,码好,用线缠起来,留着下年再用。

  如今,恐怕没有多少人再去保留用过的粽叶了,现成的粽子更是随时都可以买到。昨晚还在群里给朋友们送粽子,可今早睁开眼,忽然想起自家的粽子还没着落呢,于是我出门去买兼做散步。

  六点钟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又是一个大热天,晴朗的吓人。迎面碰上几个男人,已经为老婆孩子觅食归来,清一色的粽子。我家那男人夜里搂着电脑看欧洲杯,这会儿还撅着屁股睡觉呢。

  一家超市的门口就有四个女人守着粽子摊,其中一个用白白胖胖的手夹给我六个粽子,塑料袋里顿时蒙上了一层白雾。穿过一段广场,走过那座浮桥,经过鹅卵石的幽静小路,我又拐到回家的树荫下,合欢树如羽的花朵已绽放枝头,缕缕的粽香里我又看见母亲年轻时的身姿。

  野草煮鸡蛋

  火红的晚霞夸张地铺满西天的时候,是母亲和父亲最忙活的时候,需趁着天亮把手下该干的干完。最有风情的端午总是和最火热的五月连在一起,两个匆匆忙忙的身影像是广袤背景下流动的庄稼,树影从地的这一头拉到了那一头,自己的影子像个庞然怪物,在日头下围着自己旋转。当天边收进最后一抹亮色,也就该鸡鸭归巢孩子张口了。母亲把手里的活归拢归拢,给父亲叮嘱上几句,来不及直一下僵硬的腰板,便又到地头沟边,去扯一筐猪啊羊啊的草食。

  端午节前一天母亲的手里还会多出这几样:猪耳朵草(车前草),猪牙草,猫子眼,青麦。它们是备明天早晨煮端午鸡蛋用的。

  地里的很多野草都是可以入药的。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习俗,不是来自百科全书,不是来自《本草纲目》,什么营养什么功效,他们有着最权威的解释,那就是经验。细心的你可以发现,这些草的名字都和生活中最常见又最令人踏实的牲灵有关,这可否作为黑土地上的人们追求安乐富足的有力见证呢?

  猪牙草和猫子眼,我至今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几个字,更不知道它们还有没有学名,那些散落在大地褶皱里的花花草草,或许比银河系里的星辰更为神秘莫测。“猫子眼,点眼皮,一眼望着天安门”,若是真的点了眼皮,非但望不着天安门,眼睛还会肿的像铃铛,按常理推测,那些白色的汁液是有消炎作用的,何以至此呢?不得而解。猪牙草该是猪的最爱,可我们很少有人把它列入猪的美食,庄稼地里也很少见到它们的身影,它们只谦逊地守于一隅。

  只有车前草,很容易对号入座,查证如下:

  车前又名车轮菜,多年生草本,连花茎高达50厘米,具须根。车前草有利水通淋、清热解毒、清肝明目、祛痰、止泻的功效。其性味甘寒,无毒。车前始载于《本经》:车前初以种子入药。《别录》并用叶及根。《本草经集注》云:“人家路边甚多。”《本草图经》云:“今江湖、淮甸、近京、北地处处有之。春初生苗,叶布地如匙面,累年者长及尺余,如鼠尾,花甚细,青色微赤;结实如葶苈,赤黑色。”

  可见,用以上四种野草煮鸡蛋还是有它的道理的。但即便是在这言之凿凿的科学依据面前,我同样可以想象他们鄙夷的神色,他们甚至可以随便列举出那些信誓旦旦“科学制造”下的假冒伪劣来加以辩驳。科学,更多的时候不需要这样按部就班的来条分缕析,纯粹、天然才是他们的营养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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