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灰
天终于亮了，我在角落里找到一支白昙香，已经燃尽了，一节一节的灰烬，兀自立着，不肯断。
是谁说的，一寸相思一寸灰。
当我还叫阿九的时候，每晚临睡之时，庄主都会给我点上这样一支香。
这时候晨光照在赤足上，诡异的颜色，就仿佛白骨森森。
据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五 杀机
其实我总在想，如果能这样下去，我从阿九变成慕容，庄主在我的记忆里只剩那树怒放的绿梅，虽然每每想起都会疼痛，虽然终不能忘，但是我也会甘心的。
但是有人不甘心。
菡萏初展的时候谢英州开始督促我练箭，因为杭州慕容氏曾以一手无双无对的箭术震慑江湖。他给我戴上玉色扳指，我摸到扳指内侧刚劲的两个字：时央，就仿佛看到当初的慕容时央，她的影子在这里，持弓而立，英姿凛凛。
摆在面前的是极大的一张弓，有半人之高，箭也是特制，握在手里，冰凉。
我用了全部的力气，但是弓只拉到七分，就听见“嘭”地一声，弓弦弹回，我低头，看到虎口缓缓渗出的血。
这样熟悉的情形，我恍惚地想，它该是在我的记忆里存在过的东西，为什么每一念及，便头痛欲裂？
我按住太阳穴，随即抱住头，但是这样也不能止住疼痛，我痛得弯了腰去，谢英州慌了神，一迭声问我可好，右手已经抵在风池穴上，暖意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但是并没有半分缓解。
忽然远远听见一声弦响，断断续续的调子，却如同一股清泉流去，恍惚好过很多，我问谢英州：“你听！这支曲子，是我以前弹过的么？”
谢英州目周稍露异色：“时央，你不会弹琴。”
——慕容时央这样纵横江湖的女子，又怎会留心这等雕虫小技，心里登时一沉，却只道：“不，我会的，庄主教过我，师兄，你去取一把琴来好不好？”
他瞧着我的面色，迟疑片刻，终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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