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弥留之际的奶奶
紧握您瘦骨嶙峋的手，
一声声呼唤着您，
不愿放手，
担心一松手，
您就会离我们而去。
血缘在指尖牵扯，
泪珠在眼眶滚动。
凝视着这双
曾经耕田种菜打草鞋
做出各种美食的巧手，
被岁月淘得
只余下一把青筋和骨头，
不禁悲从中来，
愁肠百结。
您满头银丝，
不再保持齐整。
额头深刻的皱纹，
蕴藏着跨越两个世纪的故事。
直到此刻才发现，
尽管身上流淌着您的血液，
但这么多年来，
我们从未与您真正走近。
您紧攥我手不放松，
眼角似有泪光晶莹，
虽然不能言语，
但我想您一定有无尽留恋在胸，
有一些衷肠郁积在心？
您34岁守寡，
含辛茹苦带大三个儿女，
艰难困苦，
从未听您说起。
从不知道，
冬夜的寒冷您怎么抵御
夏日炎炎您如何度过？
儿孙在外拼搏，
您独守老屋和田地，
几十年来寂不寂寞？
正月初二您的健朗麻利还在眼前，
转眼您却卧病在床；
总认为您能长命百岁，
没想到时光之手太残酷，
永别就在这几天。
多想再吃上您制作的香甜米花糖，
多想再品尝您烹制的可口饭菜。
多想再陪您去逛逛星城，
多想您再多活二十年……
现代医学虽然发达，
儿女虽然孝顺，
却无法挽留您匆匆的脚步。
天花板上您熏制的腊肉还在飘香，
园子里您植下的蚕豆正开花结果，
和莴苣香葱韭菜茂盛成一片春意，
奶奶您却没有经历夏秋的过渡，
径直走进了黑色的冬季……
看望您的乡亲来了一拨又一拨
交口称赞您的与人为善、自重自清；
您打纸钱的木锤凹下深深
不知您曾为乡亲做过多少义工？
轻轻按下快门，
将您的影像定格，
为的是
给您满堂儿孙留下永恒念想，
让曾氏的血脉
带着您无微不至的佑护，
在神州大地绵延播撒
生生不息！
以一种虔诚的心情，
摘下您手栽的蔬菜，
带走您打纸钱的木锤，
拍下您生活的点点滴滴。
贪婪张望陌生而熟悉的这一切，
刻不得装在眼里全带走，
心中默念：
我们从这里起航，
这里是血脉的源泉，
这里是宗族的福地，
这里有我们的祖先。
——2008年5月
公安机关备案号：44040302000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