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
天宇茫茫
母亲，你在哪儿？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你可知我的心愿？
我宁愿你冷漠一点
不致因父亲猝逝
过度忧伤
五年后便追随而去
让我永失尽孝机会
我宁愿你自私一点
不致在荒年
总把少得可怜的口粮
省给年迈的祖母
幼小的我和负重的父亲
自己饿得半夜喝凉水
我宁愿你懒惰一点
不致在文革
家中赤贫之际
顶着烈日拾荒
为贴补家用
挥汗如雨几欲昏厥
我宁愿你麻木一点
不致在我下乡后
总把心悬在嗓子眼
夜里醒来
坐在床边发呆
不致一个人
来到千里之外
看望摔断腿的女儿
那天，我在大树下
泪眼朦胧
望见你在崎岖山路上
弯着腰艰难挪动
我宁愿你丑陋一点
不致让岁月沧桑
夺去你本来的美丽
只留下皱纹与白发
刺痛我震颤的心灵
我宁愿你浅薄一点
不致看不到
你对时弊的针砭
而迷茫失落
我宁愿你愚钝一点
不致听不到
你婉转甜美的歌声
而忧伤怅惘
母亲啊
我宁愿长梦不醒
去寻觅
你和父亲的脚步
让往日的欢乐
重回家园
把五十多年的光阴
还一半给你们
让我卸下嫁线之劳
推却尘世的俗务
好好陪着你们
直到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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