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一放暑假, 一千八百个男孩和女孩, 像一蓬金发妙鬘的蒲公英, 一吹, 就散了. 于是这座黝青色的四层铁塔, 完全属他一人所有. 永远. 它矗立在此, 等待他每天一度的临幸. 等待他攀登绝顶, 阅览着不能算小的王国. 日落时分, 他立在塔顶, 端端在寂天寞地的圆心. 一时暮色匍匐, 万籁在下, 塔无语, 王亦无语, 惟钢铁的纪律贯透虚空. 太阳的火球, 向马利兰的地平下降, 黄昏是一只薄弱的耳朵, 频震于乌鸦的不谐和音. 鸦声在西, 在琥珀的火堆里裂开. 西望是艳红的熔岩, 自太阳炉中喷出, 正淹没当日南军断肠之处, 今日爱森豪威尔的农庄. 东望不背光, 小圆丘上, 北军森严的炮位, 历历可数. 华盛顿在南, 白而直的是南下的州道. 同一条公路, 北驶三里, 便是盖提斯堡的市区了. 这一切, 这一圈连环不解的王国, 完全属他一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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